在這次被囚禁于西廠的牢獄中,幽蘭已經習慣了連日不見陽光的陰暗潮濕環境。
她仿佛被世界遺忘,隻有每日番役送來的兩餐提醒她時間的流逝。
空氣中彌漫着黴濕的氣息,四周不斷傳來刑訊的聲響,這讓她感到更加凄涼。她不禁思考,若非她是秦時安的女人,是否也會像外面那些慘叫的人一樣,遭受酷刑。
連續幾日的沉睡讓她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突然間,牢門上的鐵鎖發出一聲輕響。她睜開眼睛,以為是番役來送飯了。
一縷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葉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身着飛魚服,身材英挺。眼神莊重而銳利,仿佛能洞察一切,直擊人心。
他手中提着一個食盒,肩上還搭着一件幹淨整潔的新衣物。身後的齊同君面露不悅,卻隻是負手而立,并未言語。
幽蘭站起身,屈膝行禮道:“葉督公,您怎麼來了?”
葉瑛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臉上帶着不易察覺的煩躁,道:“還得感謝齊督公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來看看你。”
說完,他将食盒和衣物放在牢房的一角,輕聲說道:“先吃點東西吧,這牢裡的飯菜實在不怎麼樣。”
齊同君不悅地反駁:“葉督公,東廠的牢飯難道就美味?”
葉瑛忍不住笑了笑,那狐狸般的眼尾更顯細長:“自然和西廠一樣。正因為如此,我才替秦大人給幽蘭姑娘送些吃的。”
幽蘭的臉上雖帶着幾日未洗的憔悴,卻如同逆境中綻放的蘭花,展現出一種倔強的美麗。
幽蘭打開食盒,裡面是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
她沒有立即動筷,低頭看着熱氣騰騰的飯菜,眼中泛起淚光,哽咽着說:“給葉督公添麻煩了。”
她的聲音帶着顫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嘴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葉瑛望着幽蘭眼中的淚水,心中感到煩躁不安。
那晶瑩的淚珠仿佛觸動了他的心弦,讓他的心情變得沉重而複雜。
他微微一笑,轉身對齊同君說:“秦大人有些私密的話想讓我和幽蘭姑娘說說,還請齊督公……”
齊同君會意地點點頭,但臉上的不悅仍然顯而易見:“那就請葉督公盡快說完,我也好安排那些番役們。”
葉瑛笑了笑,又道:“齊督公放心,絕不會給西廠帶來麻煩。”
齊同君一離開,幽蘭立刻坐下開始享用食盒裡的飯菜,并詢問:“你可知道邏孜姑娘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西廠辦的案子,我怎麼可能知道。”葉瑛冷笑一聲,毫不顧忌地坐在牢獄的草墊子上,問:“可受得了?”
幽蘭點點頭:“隻是沒什麼事情做,感到有些悶而已。”
葉瑛眼神敏銳地掃視四周,面帶憂慮地望着幽蘭,低聲說道:“秦時安在玉靈山暗中購買了大量的火藥。”
幽蘭手中的筷子突然停頓,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她急切地問:“真的嗎?”
葉瑛肯定地點了點頭。
幽蘭眉頭緊蹙,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她語氣沉重地問:“你是否已經計劃好要逮捕他?”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内心的焦慮已經達到了極點。
葉瑛試探性地問道:“如果我決定逮捕他,你會怎麼做?”
幽蘭輕輕垂下眼簾,唇邊勾起一抹苦笑,聲音中透露出無奈與堅定:“他手中握有我迫切需要的東西,那是解開慕家案件的關鍵線索,我還不能離開他。”
葉瑛說:“他是賢王的人,危險程度我們都很清楚,這樣下去,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到那時别說為你父親翻案,你自身都難保,好不容易得到的良籍……”
“我别無選擇。”幽蘭擡頭直視葉瑛,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
葉瑛歎了口氣,說:“目前掌握的證據還不足以采取行動,暫時還沒有對他采取任何措施的計劃,但你要知道,對付他是遲早的事。”
幽蘭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葉瑛語氣堅定地說:“如果秦時安不小心露出破綻,或者被我抓住任何把柄,我絕不會手軟,對你……我也不會有任何寬容。”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在對自己說。
次日清晨,幽蘭被番役們戴上鐐铐,帶出了牢獄。
她對即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隻看到番役将她綁在刑具上,而坐在對面的已不再是齊同君,而是另一位神色肅穆的人。
那人冷笑一聲,開口道:“你的車夫已經供認曾在中途停留過一段時間,而你獨自一人下了馬車。”
幽蘭驚恐地望着那人,辯解道:“我沒有!”
那人揮了揮手,立即有番役将一張供詞展開在幽蘭面前:“你可看清楚了!”
幽蘭咬緊牙關,堅決地說:“我不可能因為一件小事就殺害連渠送來的人!”
“那可是将來會成為秦時安妾室的人,你還沒等她進門就已得罪了她,擔心将來沒有好日子過,于是索性殺了她!”
幽蘭覺得這種想法荒謬至極,忍不住笑出聲來:“在你們眼裡,我們女人就是這般争風吃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