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雙手輕撫他的臉頰,試圖讓他坐直:“你不是說過要帶我離開京城嗎?你必須活下去,我們才能一起離開京城。你不能先走,如果真要有人先走,那也應該是我先走,留你一個人傷心。”
秦時安的聲音幾近耳語,幽蘭不得不貼近才能聽清:“沈之舟是個好人,跟着他,你不會吃虧。但商人總是以利益為重,你要記得,多愛自己一些。”
“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
“如果……我隻是假設,如果你能離開這裡的話……”
幽蘭用力咬住秦時安的嘴唇,大聲在他耳邊喊道:“我不喜歡他,我不愛他,我之前以為你殺了他,隻是為了氣你才那樣說的。”
秦時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他神志不清地躺在幽蘭懷中,低聲問道:“那你心裡,可曾有過我的位置?”
幽蘭的眼淚一滴滴落在秦時安的臉頰上,她哽咽着回答:“有,即使我的理智告訴我無數次沒有,我的心卻始終告訴我,那裡一直有你的位置。”
秦若松伸出手,似乎在摸索着什麼。
幽蘭緊緊握住他的手,将它貼近自己的唇邊,輕柔地親吻。
“死之前能聽到你的真心話,真令人開心啊!”秦時安喘息着道,“慕昭,我愛你,始終如一,從未改變。從我十五歲那年就想與你共度一生,現在依然如此,未來……也依然想與你攜手。”
秦時安逐漸失去了意識,幽蘭緊緊抱着他,無助地哭泣。
她意識到不能隻是坐以待斃,于是起身去洞穴附近,希望能找到解蛇毒的草藥。
可她隻認出了幾種具有清熱解毒功效的草藥,别無選擇,隻好将這些草藥咀嚼碎後敷在秦時安的傷口上,又将它們搗成汁液,喂入秦時安口中。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陷入深度昏迷的秦時安,他的身體如同被冰封的雕像,冷得幾乎要将她的體溫也一并吸走。
好幾次她都忍不住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探向他的鼻尖。
每一次指尖傳來的微弱溫熱,都像是給她注入了一絲希望,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回想起上一次,因為河水退去,父親帶着人終于找到了洞穴裡的他們。她望着洞外洶湧的河水,期盼着它能夠早日退去,讓她能有帶秦時安出去的機會。
她的目光落在秦時安蒼白的臉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出去之後,到底會是什麼結果,她不知道,但是隻有離開這裡,秦時安才有活着的希望。
誰知,到了深夜,洞穴外大雨滂沱而下,天空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撕裂,雨水瘋狂地傾瀉而下,發出陣陣沉悶的聲響。
幽蘭被雷聲驚醒,發現河水迅速上漲,開始蔓延至洞穴的入口,悄無聲息地蔓延了進來。
水勢漸漲,洞穴裡的地面很快便被河水淹沒,水位不斷上升,幽蘭扶着秦時安,無助地坐在洞穴中,眼看着河水一寸一寸地升高。
河水先是沒過他們的腳踝和膝蓋,然後是腰肢,刺骨的寒冷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刺入幽蘭的肌膚,讓她不禁顫抖起來。
直到河水一直沒過了胸膛,直達了脖子,幽蘭看着洞穴外的天空依舊陰沉,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迹象,意識到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她毅然背起秦時安,艱難地站起身,緊緊依靠在濕滑的石壁上,用盡全身力氣維持着搖搖欲墜的平衡。
河水無情地上漲,逐漸淹沒到她的下巴,幾乎要将她整個吞噬。
她支撐着秦時安的身子搖搖欲墜,忍不住笑了幾聲,輕聲在他耳邊道:“秦時安,我們真的要死在一起了。”
這時,洞穴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模糊而急促的人聲呼喊。那聲音雖然被雨聲幹擾,難以辨認,但幽蘭還是聽到了。
她顧不得對方的身份,幾乎是嘶喊着回應着。
很快,随着呼喊聲的逐漸清晰,她終于聽出了那熟悉的聲音。
是葉瑛。
在葉瑛和其他番役的幫助下,幽蘭和秦時安終于從幾乎灌滿了水的洞穴裡被拉上了岸。
直到幽蘭穩穩地站在了堅實的岸地上,她才喘息着道:“大人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葉瑛笑了一聲,道:“以前聽過你倆的事情,知道這兒附近有個洞穴,所以就派人來查看了。果然還真有個洞穴,你倆還真在裡面。”
這時,幽蘭焦急地望向葉瑛,語氣急切地道:“秦時安被毒蛇咬傷,已經暈了整整兩日,求督公大人想辦法救他。”
葉瑛的目光落在幽蘭那張布滿憂慮的臉龐上,她正全神貫注地擔心着秦時安的安危。
他的心中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讓他呼吸都變得不暢起來,立刻轉移話題道:“賢王已經下令追殺你和秦時安了,所以你們最好還是離開京城先避一段時間。”
幽蘭點點頭道:“請督公大人先找人給他看看,之後我們就立刻離開京城。”
葉瑛發現她居然妥協了,有些詫異:“你不想給你父親翻案了?”
幽蘭看着秦時安道:“我想,但是現在已經顧不上了。我現在隻希望秦時安能夠平平安安的。”
葉瑛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一些,對身後的番役道:“去找個大夫,送到我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