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思和秦時安一同踏上了前往安州的行程。
旅途中,胡不思一反常态,從一個健談的人變得異常沉默,這讓秦時安感到好奇:“你以前那麼喜歡說話,到底是真的出于真心,還是僅僅為了說話而說話?”
胡不思聽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回答道:“常嶽不在了,無論說什麼都感覺失去了意義。”
提及常嶽的名字,秦時安的思緒不禁飄向了冷霜,他開始思索常嶽是否已經得知了冷霜的死訊。
他不知道如果常嶽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那張總是冷漠無情的臉上,又會呈現出怎樣複雜的情緒。
秦時安在胡不思的嚴密監控下,沒有絲毫将信息透露出去的機會,隻得耐心地拿着令牌将安州的火藥和兵器,分批送往金城城郊外。
與此同時,國内大部分地區的赤鴉教,紛紛喬裝打扮前往京城。
幽蘭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有了起床的力氣。這段時間裡,盡管她被囚禁在昏暗的地下室,但生活所需的各種物品卻一樣也不缺。她的心中充滿了對秦時安的擔憂,不知道他在賢王是否平安。
她不知道秦時安是否真的具備說服賢王的能力。如果秦時安無法說服賢王,那麼等待他的将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呢?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賢王并沒有找到那張至關重要的處方。這讓她有理由相信,賢王或許會暫時保住她的性命。
但是,那張處方究竟在哪裡呢?這個問題如同懸在她心頭的一把利劍,讓她無法釋懷。
與此同時,整個京城沉浸在一片喜慶的氛圍之中。街頭巷尾張燈結彩,都在為即将到來的賢王與阿格公主的婚禮籌備着。
各式各樣的慶典裝飾點綴着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仿佛整個京城都在為這對天作之合的璧人祝福。
秦時安因為要做好城内的巡防工作,不得不加快了進展,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内趕回了京城。
然而踏入京城的路上,他突然看到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張臉龐既帶着往昔的熟悉,又似乎被雕刻出了幾分陌生。
隻有那雙眼睛,讓秦時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股複雜的情緒在他胸腔内翻湧,讓他震驚不已。
他不敢在胡不思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情緒,隻得等到他們回到了鎮撫司,趁着大夥兒要在京城内做好巡防工作,偷偷派人去尋在城門遇見的那個人。
時隔半月,幽蘭又見到了秦時安。
這次,她被送回了秦府,被人嚴密監控着,隻留了一個木讷且鮮少說話的丫鬟給她。
見幽蘭背上的傷口開始結痂,秦時安稍稍放寬了些心,乘着單獨相處的時間,對幽蘭道:“我怕賢王是有大動作了。”
幽蘭問:“他把火藥和赤鴉教的人都聚集在京城附近,難不成要在成婚大典之日,趁丘須人齊聚京城之際,發動襲擊,奪取皇位?”
秦時安搖搖頭:“我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赤鴉教的人再多,也不過是一群沒有經過系統訓練的人,要攻入皇城,實在是太過困難。”
兩人談論一陣,直至夜色深沉,星辰隐沒在濃重的墨色之中。
秦時安心中暗自盤算,眼見秦府四周的守衛因長時間的值守而顯得疲憊,巡邏的頻率也逐漸降低,防備松懈。
他壓下心中的緊張與不安避開巡邏的視線,趁着這難得的空隙,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秦府,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當李武輕輕掀開眼前的白布,他便立刻看到了那微弱卻溫暖的燭光。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昏暗的房間内,這個房間沒有一絲風的痕迹,空氣中彌漫着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那是腐爛發黴的味道與燈油的刺鼻氣味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胃部感到極度不适。
然而,由于已經好幾日沒有進食,他的胃裡空空如也,即便感到惡心,也無物可吐。
“李武?”在那昏暗的光線中,一個身影站在那裡,手中拿着戶籍冊,逆着光,聲音低沉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是是是。”李武點頭。
“那李文……又是誰……”
跪在地上的李武一臉茫然,此時的他與七年前已判若兩人,髋骨突出,眼窩深陷,皮膚黝黑發亮,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經年累月田間勞作的粗人。
“大人,我不知道你說的李什麼是誰……”
“你怎麼找到的他?”暗室外,秦時安拿着李武的畫像開口問沈之舟身邊的隐秀。
隐秀身材高挑,一身男式夜行衣在她身上顯得格外合身,身後還背着一把弩。
“找人要了名冊,看到了李武這個名字,想到一文一武,就先查看了一番,還真就找到了。”
秦時安點點頭,盯着畫像感歎道:“若是我,還真的不一定認得出來眼前的人是李武。”
隐秀道:“你不是說了嗎,鼻尖有一顆肉痣,大夫說不能随意割除,所以他即使變了形,這顆肉痣也還在鼻子上。”
暗室内傳來了裡武嚎啕大哭的聲音,那聲音嘶啞幹裂,像是受了極大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