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十多天漫長的等待,幽蘭終于有機會再次見到葉瑛。
葉瑛坐在輪椅上,他的臉上布滿了青紫色的瘀痕,盡管如此,他那雙像狐狸一樣狡黠的眼睛裡卻閃爍着愉悅的光芒。
他看着幽蘭,帶着一絲玩笑的語氣說道:“我還活着呢,有什麼好哭的?”
幽蘭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龐,聲音哽咽,她帶着擔憂的語氣詢問:“你……你還能站起來行走嗎?”
葉瑛輕松地回應道:“别擔心,過一段時間我就會恢複如初。”
他開始自己推動輪椅,向幽蘭靠近。
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幽蘭的時候,秦時安突然從後面輕輕一推,微笑着提議:“你肯定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透透氣了,我們帶你出去走走,現在正是秋高氣爽好日子。”
沈之舟大病初愈,隐秀和幽蘭便籌謀着帶上他和葉瑛出去走走。
他們幾人身着輕便的秋裝,乘着馬車,踏上了前往蓮花湖的路。
馬車在鄉間小道上緩緩前行,道路兩旁野花盛開,漸漸遠離了城裡的喧嚣與繁華,來到了甯靜的蓮花湖。
秦時安的心情格外舒暢,而一旁的葉瑛,盡管身上的傷口依舊傳來陣陣刺痛,仿佛每一下都牽動着神經,但他強撐着身體,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并無大礙。
隐秀在河裡捉魚,沈之舟看着她的側顔對幽蘭道:“我已經跟我父母寫了信,說在京城有了妹妹的下落。等你什麼時候願意去潮州,我就帶你去潮州認親,順帶把我和隐秀的婚事給辦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大為吃驚:“什麼?”
隐秀轉過頭來,看着大家都盯着自己,詫異地問:“怎麼了?”
幽蘭指了指沈之舟,又問:“隐秀,你的他的未婚妻?”
隐秀看了一眼沈之舟,沒有說話。
沈之舟點點頭:“她爹曾是我家的護衛長,後來為了救我祖父死在了一群劫匪手裡。祖父做主,就給我倆定下了娃娃親。但是這些年因為妹妹的事情……”
說到這裡,沈之舟有些愧疚地看着隐秀道:“我耽誤了她太多的時間……”
幽蘭咬唇瞪着沈之舟,罵道:“那你還敢指使她做這個做那個!”
沈之舟大喊:“冤枉啊!我都沒讓她來京城,是我寫信回潮州讓我爹派護衛來的時候,她才跟着過來的。”
“那也不行!”
幽蘭說着就要打沈之舟,卻聽隐秀提着叉了魚的叉子從水裡走出來道:“是我非要跟來的,不怪大公子。”
“你還叫他大公子?”幽蘭極其不屑地看了沈之舟一眼,“難道不該叫名字嗎?之舟?舟哥哥?”
隐秀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起一地,立刻道:“你可别說了,我都快要發抖了。”
“那你們成婚之後你還叫他大公子?”幽蘭眨巴着眼睛問。
一旁一言不發的葉瑛終于忍不住笑了幾聲,忍着身上牽扯的痛道:“自然是要叫夫君了。”
幽蘭“哦”了一聲,見隐秀臉紅了,跑去和小一一起撿柴火。
她也起身拍了拍身上吃糕點落下的渣,追上去道:“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沒一會兒,幽蘭手上已經抱滿了柴火,秦時安順勢接過了她手中的柴火,聲音溫柔而堅定:“我想請聖上賜婚,讓你以沈家千金的身份嫁給我。”
幽蘭一愣,很快垂下了眼眸,輕聲道:“我不要。”
她緩緩地擡起頭,目光堅定而清澈,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堅決:“我父親的冤屈尚未洗清,我不想以别的身份嫁給你,我隻想以慕昭的身份嫁給你。”
秦時安靜靜地凝視着幽蘭,他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她會這樣回答。
對于幽蘭來說,這件事是她心中無法逾越的障礙,是她強撐着活下去的理由。
“前日聖上召我入宮,問我你的身份。賢王應該是跟聖上說了,我便也說了慕家通敵案存疑的地方,但是聖上卻一筆帶過,隻說饒你不死。”
“饒我不死?”幽蘭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态,她盯着秦時安道:“你跟他看了那些證詞嗎?”
秦時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呈上去了,他隻說大理寺會查。”
幽蘭忍不住仰天冷笑了幾聲:“當初三司會審,就有它大理寺,如今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什麼來?”
幽蘭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她甚至覺得沮喪無比,茫然地蹲在湖邊,看着被秋風吹起的漣漪道:“到底還需要什麼樣的證據,我才能正大光明地活着,我父親才能洗清身上的冤屈。”
秦時安的手溫柔地覆蓋在幽蘭的肩上,輕聲道:“也許将來太子繼位,會顧念舊情,查清此案。”
幽蘭沉默着不再說話,這樣的等待太漫長了,她知道了太多的實情,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這時隐秀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見幽蘭眼中含淚,便盯着秦時安道:“你欺負她了?”
幽蘭立刻道:“沒有,是風有些大,吹得眼睛疼。”
“那你快過來,他們幾個男的給你擋着風。”隐秀笑着道,“魚也快烤好了,去嘗嘗吧。”
幽蘭立刻跟着隐秀一起朝着篝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