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營帳
瑞王在營帳裡走了幾步,和顧辭宴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帶着怒意,他道:“那鐘家人真是陰險狡詐,竟然敢給辭宴下.藥,他們難道認為鐘岚歡嫁給了辭宴,鐘岚歡便能得到辭宴的寵愛和重視?”
瑞王妃站在瑞王的身旁,身上是蓮青色雲紋長褙子,雍容華貴,她見瑞王越說越生氣,她的手輕拍瑞王的背,安慰道:“幸好辭宴的身體沒有不适,沒讓鐘家人的算計得逞。”
“鐘家人以為死不承認,讓一個宮女頂罪就無事了,真是可笑。隻是瑞王府這麼多的丫鬟,辭宴竟然碰了那個叫折婳的丫鬟,算她有自知之明,我讓人送去的避子湯,她都喝了。”瑞王道。
聽見瑞王的話,瑞王妃詫異道:“王爺讓人給那丫鬟送去了避子湯?”
瑞王道:“辭宴沒有娶妻,給那丫鬟送去避子湯,不是理所應當?”
瑞王妃皺眉道:“可是皇上子嗣困難,那叫折婳的丫鬟若是真能懷上辭宴的孩子,也算是一件好事。”
瑞王知道瑞王妃待顧辭宴如親子,對顧辭宴慈愛縱容,他道:“若是辭宴昨日碰的人是萱如,我也會如王妃這般想。萱如是皇兄賜給辭宴的,家世清白。你難道忘記當初那叫折婳的丫鬟故意偶遇辭宴?皇兄之所以被傷身子,還不是因為在民間邂逅的那個女子……”
萱如是顧辭宴及冠後,皇帝賜給顧辭宴的。皇帝本來是想讓萱如做顧辭宴的妾室,隻是顧辭宴将萱如當普通丫鬟使喚,更不曾碰萱如。
瑞王妃也知道皇帝當年微服私訪時在民間偶遇一貌美女子,被傷了身子的事情。這也難怪瑞王讓人調查折婳的來曆後,仍然覺得折婳當初是故意偶遇顧辭宴。
瑞王妃道:“王爺的意思是昨日辭宴會碰那個叫‘折婳’的丫鬟,是那個叫‘折婳’的丫鬟趁虛而入,故意設計?”
瑞王冷哼一聲,顯然有這個猜測。
……
另一邊,折婳和芳杏運氣不好,在溪邊遇見了鐘岚歡。
一支帶着寒意的箭突然朝折婳的方向射了過來,紮進折婳腳邊的土裡。
鐘岚歡站在不遠處,手裡拿着弓,她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譏諷道:“你就是顧世子身邊很受寵的那個丫鬟?看起來也不過爾爾。”
京城誰不知顧辭宴的身邊有一個美貌的丫鬟,吃穿用度皆與普通丫鬟不同。先前她在顧辭宴的營帳裡遇見折婳,顧辭宴待折婳的态度又不一般,鐘岚歡很容易猜出折婳的身份。
芳杏看了看折婳腳邊的箭,看向鐘岚歡,臉蛋都氣紅了,她道:“我們是顧世子身邊的丫鬟,瑞王和顧世子如今皆在圍場,鐘小姐剛才怎麼能突然朝我們射箭?”
芳杏畢竟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剛剛差點兒命喪鐘岚歡的箭下,十分後怕。
鐘岚歡沒能如願嫁給顧辭宴,還意外成全了顧辭宴和折婳,心中本來就不悅,此時聽見芳杏的話,将怒意都發洩在折婳的身上。
鐘岚歡再次舉起手裡的弓,這次手裡的箭直接對準了折婳的臉,她冷聲道:“我倒是要瞧瞧,毀了你這張臉,顧世子是否會一如既往地寵愛你……”
鐘岚歡在圍場如此大膽,芳杏和折婳皆沒有想到。折婳和芳杏思索應對之法時,一支箭從旁邊射了過來,将鐘岚歡手裡的弓箭弄到了地上。
鐘岚歡一愣,下一瞬看清來人的臉,臉色一變。
芳杏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興奮道:“是霄北王府的季世子……”
來人一身烏金色繡花圓領袍,眉目俊秀,哪怕此時手裡拿着弓箭,也遮掩不住身上的矜貴氣質。
男子此時能夠出現在圍場,非伺候的下人,身份自然不低。
不過折婳聽見芳杏的聲音,眼眸裡還是浮現一抹詫異。
霄北王是周國的異姓王,聽說先帝臨死前對霄北王府不放心,特下旨将霄北王府世子接到京城。興許是常年生活在京城的緣故,倒是看不出出自武将家。
反應過來,折婳和芳杏沖季元恒的方向行了一禮,道:“見過季世子。”
鐘岚歡還沒有從見到季元恒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她掉落到地上的弓箭,道:“剛剛這兩個丫鬟對我出言不遜,我才教訓一二,季世子是要多管閑事嗎?”
芳杏反駁道:“才不是,是鐘小姐剛剛要用弓箭傷我們。”
折婳面向季元恒,溫聲道:“我們是瑞王府的丫鬟,今日早上鐘小姐還去見了我們世子,剛剛我們遇見鐘小姐,鐘小姐不分青紅皂白便要用弓箭射我們,剛才多謝季世子救我們。”
季元恒的目光落在鐘岚歡的身上,道:“這兩個丫鬟是瑞王府的下人,她們若是有錯,瑞王和顧世子會教訓,便不勞煩鐘小姐了。”
鐘岚歡的心裡還是有些忌憚季元恒的身份的。當初雖然是先帝下旨讓季元恒來京城,但是這些年皇帝待季元恒和霄北王十分看重,季元恒又和顧辭宴交好,若是季元恒将今日的事情告訴給顧辭宴……
鐘岚歡轉身離開了。
折婳和芳杏面向季元恒,又行了一禮,再次感謝季元恒剛才對她們的相救。
季元恒道:“鐘小姐暫時應該不會再尋你們的麻煩。”
聽折婳剛才話裡的意思,剛才鐘岚歡之所以如此對待她們,和顧辭宴有關。他剛才已經制止了鐘岚歡對折婳和芳杏的傷害,其他的事情不适合他再管下去了。
季元恒不再和折婳與芳杏說什麼,帶着小厮離開了。
折婳和芳杏屈膝福身,恭送季元恒離開。
等到季元恒完全走遠,折婳和芳杏才站直身子,芳杏看向折婳,心有餘悸道:“剛才鐘小姐也太過分了,我差點兒以為要死在鐘小姐的箭下了。世子對鐘小姐無意,鐘小姐卻來尋我們的麻煩。”
今日早上鐘岚歡見顧辭宴時,芳杏一直守在顧辭宴的營帳外,聽見了鐘岚歡和顧辭宴的全部對話,她知道的事情比折婳還要多。
折婳看向芳杏,面露歉意,她道:“抱歉,今日是我連累了你。”
剛才鐘岚歡明顯是沖着她來的,若不是芳杏恰好和她在一起,剛才芳杏也不會差點兒被鐘岚歡傷害。
聽見折婳的話,芳杏不在意道:“又不是你要傷害我,你今日也是無妄之災。”
頓了頓,芳杏又道:“鐘小姐明顯是嫉妒你,鐘小姐無法讨世子的喜歡,世子卻喜歡你。幸好鐘小姐的計謀沒有得逞,你現在是世子的人了,以後你是不是世子的妾室了?”
折婳道:“世子沒有和我說名分的事情。”
芳杏道:“怎麼會如此?世子如此喜歡你,肯定不會虧待你。世子暫時沒有提名分的事情,應該是想更好的安置你。”
折婳聽見芳杏的話,不接話。
顧辭宴是她們的主子,顧辭宴的事情畢竟不是她們這些下人可以随意議論的。芳杏很快就換了話題。
芳杏道:“剛才多虧季世子救了我們,季世子真是個好人。”
折婳回憶剛才芳杏脫口而出季元恒的身份的事情,她道:“你在我們世子的身邊見過季世子?”
芳杏點頭,道:“季世子曾經給我們世子當過伴讀,二人關系交好。不過我覺得季世子的性子比我們世子溫和多了,不知道霄北王是否給季世子定下婚事,聽說季世子和我們世子一樣,潔身自好,後院還沒有女人……”
折婳在顧辭宴身邊的時間畢竟比不上芳杏,她在顧辭宴的身邊伺候後,除了瑞王府的人,還沒有和其他男子接觸過。若不是剛才的事情,她還不認識季元恒。
折婳聽出來芳杏提起季元恒時語氣有異,她道:“你喜歡季世子?”
芳杏的臉蛋上浮現紅暈,道:“我怎麼敢觊觎季世子?隻是我們這樣的身份,最好的結果也就是給主子做妾,但是我們世子多難伺候,有時候清冷又冷漠,我可不敢對世子動心思。季世子剛才還好心救我們,想來對身邊的人也十分和善……”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芳杏連忙道:“我沒有吐槽世子的意思,折婳,你千萬别将我的話說給别人……”
霄北王雖然是異姓王,但是季元恒也是王府世子。就像芳杏說的般,剛才季元恒救我們是他心善,折婳自認為以她的身份,不可能還和季元恒有什麼聯系。
芳杏是否喜歡季元恒,和她的關系也不大。
見芳杏似乎着急得要哭了般,折婳道:“放心,我不會将你的話說給别人聽。”
……
從溪邊回來,芳杏和折婳去廚房取早膳。
因為鐘岚歡的緣故,折婳和芳杏耽誤了一些時間。
有專門的廚子負責顧辭宴院子裡的膳食,這次他們來圍場,顧辭宴将廚子也帶來了圍場。
以現在的時辰,折婳和芳杏本來以為無法拿到早膳了。不想折婳和芳杏走到廚房,羅疱人便将一個食盒遞了過來。
“我今日沒有看見折婳姑娘來拿早膳,想着折婳姑娘應該沒有用早膳,特意給折婳姑娘留了早膳。”
折婳笑道:“多謝。”
折婳和羅疱人說了幾句,她提着食盒和芳杏往回走。
芳杏回頭朝羅疱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今日若不是折婳姐姐,我今日怕是吃不上早膳了。”
折婳道:“此話何意?羅疱人不是特意給我們留了早膳?”
芳杏道:“羅疱人是見世子看重折婳姐姐,對折婳姐姐重視。若是今日隻有我一個人,我今日怕是要餓肚子。說來說去,還是世子待折婳姐姐好。”
折婳臉上神情不變,禮貌地沖芳杏笑了笑。
……
因為顧辭宴發了話,她可以留在她的營帳裡休息。接下來三日,折婳沒有去顧辭宴的身邊伺候,而是待在她的營帳裡休息。
不過顧辭宴這三日也無瑕顧及她,每年皇帝都會親自帶官員進林子狩獵,今年皇帝身體抱恙,将狩獵事宜交給了瑞王和顧辭宴。帶領官員進林子狩獵的任務也落在了顧辭宴和瑞王的身上。
芳杏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食盒。她将食盒放在營帳裡的桌子上,沖折婳笑道:“我将你的午膳一起拿回來了,羅疱人今日又給你加餐了。”
一邊說,芳杏将飯菜從食盒裡拿出來。
折婳的視線落在一盤烤肉上,道:“這是什麼?”
芳杏道:“世子今日獵到了一頭熊,這便是那頭熊的肉。世子特意吩咐,讓人将一部分肉給你送來,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好福氣。”
折婳彎了彎唇角,笑道:“這麼大一盤肉,我可吃不完。你不和我一起分享,我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