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水西笑吟吟地擡了擡下巴:“那你幫我打開,好不好?”
“……好。”
森白地垂着眼,掰開盒子。
裡面裝着閃閃發光的藍寶石。
是項鍊。
寶石樣式比傻大顆低調很多,做成碎鑽嵌成套環後咬合在一起,比較日常。
把藍寶石當鑽石處理,有些浪費,但工藝和設計又小勝,估計不會太貴重,應該也不便宜。
撇開客觀因素不提,這項鍊挺好看的,尚水西喜歡。
隻不過嘛……
尚水西将目光從項鍊挪回森白地臉上。
森白地:“……”
“水西不喜歡嗎?對不起,時間有點緊,我再找一找。”森白地低下頭。
他的手在打開蓋子後收回去兩寸,此刻又壓上盒蓋,大約打算将蓋子蓋上。
“等一下。”尚水西用指尖敲了敲森白地的手背,森白地立刻僵住了,停止了動作。
不看我,不禮貌。
尚水西沒有迫使他對視,隻笑道:“你還沒說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呢?”
森白地閉了閉眼。
尚水西覺得更好笑了。她收回手,優哉遊哉地看森白地怎麼繼續表演。
森白地側眸看了看花,斂眸看了看項鍊,随後擡眼看了看尚水西。
尚水西笑容更盛,眼中卻多了一絲寒意:“怎麼不說話?”
森白地摸了摸首飾盒,艱澀地開口道:“水西……”
名字帶來了力量。
森白地流暢地往下說:“我愛你。”
他愣住了。
就好像,本來要說“喜歡”,卻說成了“愛”,于是便慌張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尚水西沒有笑話他,隻是沉靜地望着他。
森白地從她的目光中汲取到了力量。
“我很想你。”森白地注視着尚水西的臉龐,注視着尚水西的雙眼。
“我,非常,非常想念你。”
尚水西看到了。
看到了兩行清淚從那雙似喜非喜的眼眸中落下。
她稍稍有些意外,但沒表現出來。
更多的是贊歎。
真美啊。
尚水西在心中贊歎。
果然是令人夢寐不忘的景色。
“然後我見到了你。”森白地的情緒穩定了些許,繼續道。
“我想給你我的心,我的愛,我的忠誠,我的生命。”
“但我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它們沒什麼用處,一文不值,隻會使人發瘋。”
“可我還是想問一問你——”
“你是否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能多看看你?”
森白地目不轉睛地盯着尚水西,等待她殘忍或寬容的審判。
尚水西。
尚水西悄悄地摸了摸肚子,用的是藏在桌下的那隻手。
要問她現在的感受麼,就是又餓又撐。
餓,是因為物理上還沒吃晚飯。
撐,是因為精神上吃到了想吃的,并且一不留神吃多了。
尚水西貪戀地看了最後一眼森白地被淚水洗過後格外清澈的眸子,低頭用手指勾起套環,笑道:“那就麻煩林溪替我戴上了。”
森白地睜大了眼睛。
“咳,我一個人可不好戴。”尚水西嘟囔了一句。
“我來幫你。”森白地眼睛熠熠生輝,眼尾稍向上翹,顯得神采飛揚,四周約莫是因着剛剛的情緒波動而略微泛紅,狀若桃花。
尚水西當即被勾得連連點頭。
森白地小心地從盒中取出項鍊,起身繞過花車,來到尚水西身旁。
尚水西擡頭看了看他,配合地轉過身去。
森白地的手從尚水西面前一晃而過,并沒有碰到她。
她微微失神,随後低下頭,将頭發撥到一旁。
森白地盯着手上細小的扣子,屏氣凝神,微微用力,順利地卡上了扣子。
尚水西摸了摸藍寶石碎鑽套環。
嗯,幸好她今天戴的是素鍊,疊戴也不奇怪。
尚水西伸手準備按服務鈴。
該上菜了。
森白地牽住了她伸出的那隻手。
尚水西:“?”
森白地一臉珍重地凝視着相握的手,眼中隐隐有淚光閃爍。
尚水西:“……”
她想了想,就着握手的姿勢,探身給了森白地一個擁抱。
溫柔而有力。
思念但克制。
森白地瞳孔驟然放縮。衣物易燃,因此皮膚也沾染了火焰,灼燒,熔化,岩漿往地上流淌,凝成粗糙充滿孔隙的浮石,維持着人形的是薄薄一層一觸即潰的透明糖殼。
靈魂被烈焰所吸引,又順着岩漿流走,消失不見,留在原地的隻剩一具空殼。
糖殼上出現了水痕。
森白地并沒有箍着她,所以尚水西順利地松手脫身,稀罕地看着繃不住又掉了眼淚的森白地。
如果說先前是美暈了,眼下就是好笑了。
尚水西也真的笑了出來:“哭什麼呀?”
她随手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替森白地揩去臉上的眼淚。
“也就幾個月沒見吧?這兩天不是一直有見到嗎?”
尚水西低聲哄道。
昨天還一本正經十分可靠的模樣。今天完全變了個人啊!
“……”
森白地搖了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麼,隻是緩慢地回到位置上坐好,看着是冷靜下來了。
尚水西就當他是害臊了,再度伸手——這回總算敲響了服務鈴。
可以了,可以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