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爹是誰嗎?”
顧子淵擡手将樹枝無情撅折。
季瀾清撇撇嘴,将半截樹枝丢進火堆。
“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爹是誰,怎麼樣我厲不厲害?”黎雲意沒心思找樂子,語氣淡淡的。
“那可真棒呢。”季瀾清敷衍又真誠的拍拍手。
“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救下你?”季瀾清看看顧子淵,又看看黎雲意,挪着身子向她湊過來,再次壓低聲音。
“我是該知道……還是不知道呢?”黎雲意坐着不動,視線反複在面前兩人身上打量。
“好,先不提那些……”季瀾清擡起手掌止住話頭,“你知不知道在崖上可是我舍命相救?”
黎雲意聽不出來他想幹什麼,愣愣點點頭。
隻見面前的季瀾清猛地挺直腰闆,後背不小心磕上洞壁,雙手環胸,翹着下巴道:“那還不給恩人磕頭謝恩?”
不止黎雲意,那頭的顧子淵聞言詫異擡頭,看他的眼神活像看傻子。
黎雲意白眼翻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
“山路上的那個石頭片,是你做的?”
“啊?什麼石頭片?”
黎雲意無言,将另外半個白眼補上。
洞中再無人說話。
黎雲意心煩意亂坐着難受,又把不準季瀾清的立場,于是舉着火把,在洞中來回晃悠,仔細觀察此處地勢。
季瀾清擡了眼皮,“别折騰了,會有人來撈我們,省些體力睡會兒吧。”
黎雲意回頭望向他,火堆将他的臉映得搖搖晃晃。
她現下無法确定顧子淵是否是男主,甚至質疑印象中的原書開篇。
即是如此,相信誰不是信呢,畢竟目前看來,顧子淵的人設是原書中唯一沒有改變的。
黎雲意認命似的坐了回去,呆呆望着洞口,“你知道那群黑衣人什麼來路嗎?”
季瀾清樂了。
“殺你的你都不知道,”他雙手枕于腦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擡眼認真瞅瞅面前的姑娘:
“若說是死不瞑目,我倒覺得你命不該絕。”
黎雲意垂下火把,轉過身同樣仔細端詳面前的人。
“信我呗,我看人可準。”
黎雲意卸了全身力氣,向後一癱,仰在幹草堆上,看着頭上洞頂,腦子裡又閃過個物件。
她擡手摸上腰間,半幹的衣料柔軟,她瞬間坐直身子,将身上仔仔細細找了個遍。
突來的舉動吓得季瀾清一驚:“找什麼呢?”
那半個掌心大的鐵牌不見了,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上一眼。
估計是落水時遺失了。
算了算了,黎雲意身心俱疲,又翻身倒了回去,她極力回憶着那鐵牌模糊的樣子,将這像字又像符的圖案深深印在腦中。
頭頂的岩石壁在火光照耀下一晃一晃,如波如浪,盡是迷茫與無措。
顧子淵靠在一邊沒動靜,應是睡着了。
洞中太寂靜了,季瀾清聽着火堆撲面而來的灼熱低語,沒忍住找人搭話。
他歪頭看了眼身側,随後翻個身,面向黎雲意,輕聲道:
“其他不問些什麼?”
“你想告訴我什麼?”黎雲意睡不着,怔怔盯着洞頂。
“我想告訴你,你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的。”季瀾清見人沒反應,又接上下一句:“不過可以交換……”
“我想問,為什麼救下我。”黎雲意目光渙散,似是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摩挲脖頸間的玉觀音。
“這個原因定與景國公府有關。”
“所以什麼事牽扯到國公府?”
“我父母家人現下如何?”黎雲意偏頭去看季瀾清,閃光的大眼睛此刻氤氲着水汽:
“我還回得去家嗎?”
輕飄飄幾句話,将季瀾清堵得熄了火,他确實見不得女孩子這副模樣。
季瀾清猶豫着對上姑娘白嫩的面容,那雙無辜又真誠的眼中倒映的自己正粼粼閃光。
他的嘴半開半合,不知是安慰還是回複她的問題。
可是片刻後黎雲意眸中閃過的狡黠出賣了她。
季瀾清正色凝視黎雲意片刻,無聲樂了,露出他左嘴角下特有的深邃梨渦。
“還不錯,原以為你是個嬌生慣養的傻子呢!”
黎雲意全當聽狗在叫,跟着他一起樂樂:“你這也不行啊,還得多練!”
季瀾清坐直身,一手撐着臉:“你這樣,沒準兒真能從我這裡套點話出來,沒辦法,誰叫我生來便是憐香惜玉的……”
黎雲意一手抓緊翡翠觀音,止住他的話頭:“我母親可是前定西侯之女,征戰沙場,武藝超群,她定會和父親一起,安然無恙的等我回家。”
“所以,我該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季瀾清表情依舊那副懶散的樣子,看向黎雲意的神色複雜:
“或許吧,但是給你透個底啊姑娘,這套在你這八成行不通。”
黎雲意心底激起千層浪,面上故作鎮定,她眯起眼睛打量面前四仰八叉的季瀾清,“小将軍和誰都這麼多話嗎?”
“小将軍可稱不上。”
“我就一不學無術的混子,自是樂意同漂亮姑娘聊聊天。”季瀾清嘴角的梨渦似乎更深了。
“況且姑娘瞧着面善,便多幾句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