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煙仿佛覺醒了自我意識,知道如何攻擊才最佳省時省力,徑直纏上紀羨之那隻纏滿紗布的手。
糟糕!
他迅速後撤半步,避開陰魂不散的污染,指尖一勾,槍械被他從抽屜裡抽出,牢牢掌控在掌心之中。
子彈飛離槍□□中地面,煙霧頓時被打得散開,但很快又聚集在一起。
煙霧無形,子彈根本打不中。
夜空寂寥,此時醫院早已無人,況且這污染能夠上到房間,隻能說明駐守的軍隊也已經受傷。
他咬了咬牙,這樣下去遲早要耗死在這裡。
突然,那朝他直沖而來的霧氣凝聚不動了,反而往門外跑去。
紀羨之疑惑地眨了眨眼,但沒有放松警惕,磨砂玻璃門外立着一道黑影,看不清楚,他隻覺得那東西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小朋友,好久不見。”
門外黑影聲音空啞,腳步虛浮地緩緩踏入房間。
這次他總算是看清了,那是個披着夜行外袍的男人,臉上帶着玄色傩面具,身量修長,活像百鬼之一。
紀羨之手捏了把汗,後退半步:“我們認識?”
那人,不……那鬼低笑幾聲,“準确來說,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
“所以,你想做什麼?”他毫不猶豫地舉起槍,直指對方眉心。
男人靠近了些,對他的威脅無所畏懼,反倒輕蔑地把槍口挪開,“你殺不死我,而我也對殺你這件事沒有興趣,隻是想和你做個交換。”
“你是污染,我是人類,宿敵之間有生意可談嗎?”
待對方走近,紀羨之挑眉一笑,瞬間把槍口抵住他的太陽穴,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子彈在黑夜中摩擦出點點星火。
但下一秒,倒下的屍體四散成黑煙,又在頃刻間凝聚成型,面具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紀羨之的身軀被霧氣捆住,男人用力掰過他的脖頸。
“都說了你殺不死我的,還白白浪費一顆子彈,要是我洩露了污染,樓下那些人變成像傀儡一樣的寄生體,你可怎麼辦呢?”
他被掐得喘不過氣,血流翻湧上腦海,幾乎立刻就會窒息而亡,“你到底是誰?”
“紀羨之,你睡了嗎?”
樓道裡響起一道聲音,是沈硯回來了。
他心中頓感不妙,如果被污染抓住,以沈硯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在強大到不需要寄生體也能存活的污染下逃出生天。
男人松開他,比出噤聲的手勢,“有人回來了。”
等紀羨之反應過來,一縷黑煙已經融入他的胸口,擡頭一看,男人坐在窗台前,回頭望着他,“我還不能告訴你我是誰,不過,我會随時回來找你的。”
說罷,他縱身一躍,化作霧氣消散在月色森影中。
污染消失後,紀羨之頭頂的燈光閃了閃,再次亮起。
沈硯推門而入,“你沒事吧?聽工人說,最近供能核晶不足,經常出現突然停電的情況。”
“我剛剛遇到……”他話隻說了半句,胸口傳出陣陣巨痛,紀羨之頓時反應過來,飄入自己胸口的那縷黑煙,是污染給他下的封口咒。
看來剛剛發生的事不能對任何一個人說,那寫呢?
他眼眸隻亮了一瞬又黯淡下去,自己都能想到的漏洞,污染沒理由想不到。
“遇到什麼?你受傷了?”沈硯頓時緊張起來,扶住他的肩膀從上往下細細檢查一遍。
“沒事,就是有隻鳥飛進來了。”紀羨之回避話題,朝他微微一笑,“對了,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
“按照你說的,我已經去找工人查清楚了,塔裡克在地底一共分為三層,第一層是城市中心和居民區,人流量最大以及最為發達的分層。”
“第二層為科研基地和軍政區,那裡裝置着為整個塔裡克大洲供能的能源裝置,不過由于能源礦石的流失,政府部門怕損耗過大,在居民搬出地表後把主系統關閉了。”
“最後一層就是礦場,開采和收集能源礦石的地方,隻有工人和軍政部門有能力出入。”
沈硯乖乖彙報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你叫我去調查這些做什麼?”
紀羨之被他額頭的發絲蹭得很癢,忍不住側開一點,“既然知道了那顆能源礦石在誰手上,又知道他的下一步行動必然是尋找更多的能源,那麼我們隻需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你想去最大的礦坑?”
“沒錯,那裡應該就是最後的目标。”他視線落在攤開在桌面的礦坑地圖上,指尖輕輕點了點标紅的位置——
新城礦坑。
作為最晚被開采且規模最大的礦坑,整個星際未來的能源幾乎都要靠它,這裡,必然守衛森嚴,未發育完成的污染礦石曾經或許還闖不進去。
但此刻,這裡,它勢在必得。
沈硯對着他笑道:“我也和你一起。”
“不行!”紀羨之神情陡然一轉,緊蹙眉梢,“那裡很危險,你在星艦上乖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