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所有的罪證。把那條記錄黑傑……記錄我犯罪經曆的繩結,給我搞一份出來。審判庭那邊,有力的、無力的罪證,隻要是我幹過的,我都要。”岑安看着J3,“你做得到吧,檢察官?”
J3眨眨眼:“當然,我為佬兒效力,為析冰效力。”
岑安點點頭,忽然覺得黑傑克藏那麼深,于自己而言也不算壞事。
J3離開了病房。
岑安沒了胃口,發了會兒呆,打算控個機器人過來收拾,病房門忽然被推開。
岑安往門口瞟了一眼:“你怎麼又回來了?”
“看看清楚,我是D3。”
“D3?”岑安露出驚喜的神情。
D3一身冷白,掃視着桌子上豐盛的菜肴,“啧,陷入昏死狀态的重症監護室病人,挺能吃啊?”
岑安不理會他的調侃,蹿到他身邊,扯着他的兩隻胳膊左看右看:“别說我了。你怎麼樣,你四肢還好吧?”
他記得D3被賀韶那小子逮住,卸去雙臂的模樣。
“四肢卸掉了,再裝上就是。”
“疼不疼?”
“哈,你說什麼呢?仿生人是沒有痛感的。”
“可我當時見你神情非常痛苦。”岑安認真道。
D3垂眸,烏黑的人造眼珠深深地看着他。
良久,他扒開岑安的手,“謝謝你把我當同類看,岑安。”
岑安輕咳一聲,跳回病床上。
D3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看着他道:“你見過賀時洄了?”
“嗯。在網絡空間見的,他讓我線下找他,去取點兒東西。”
“什麼東西?”
“不知道,說是我父親的遺物。”
D3點點頭,眼神晦暗不明地瞧了他半晌,“祁越的東西?”
岑安擡擡眼皮:“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父親是誰,我曾治療過他,清楚他的基因信息。”D3指着自己的眼睛,“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跟他有點關系。果不其然,你是祁越的兒子。”
“太厲害了。”岑安啧啧稱奇,“所以,賀時洄是從你這兒得知的?”
“嗯。我真的很意外,黑傑克竟然是祁越的兒子。”
岑安一愣。
什麼情況?賀時洄跟D3都知道他是祁越的兒子,前者知道他不是黑傑克,而後者卻不知?
岑安大腦飛速運轉着,忽然失笑,覺得很荒謬。
“笑什麼?”D3問。
岑安搖頭,指着自己的心髒:“用你偉大的眼睛看看,這裡有什麼?”
D3蹙了蹙眉,起初以為他在開輕佻的玩笑,掃描之後才發現他的心髒裡真有東西。
“哦,一塊小小的單晶矽,這是……智能傳感器?”
“我想要知道它是怎麼運算的,怎麼把數據傳出去的。”
岑安心髒裡的傳感器,是目前他唯一能主動聯系上白King的裝置。
隻有陷入瀕死狀态,白King才會出現在他身邊。
岑安思前想後,覺得這太冒險了,最後一次見白King,他懷疑白King把維持意識和形态的能量全部渡給了他,他才得以從滿身沸騰的血液中活下來。
如果白King此刻還未恢複,“召喚”不出來,那他陷入瀕死,豈不是玩完了?
D3湊近岑安心髒的位置,瞳孔緩緩收縮,躬着身的姿勢長時間保持不變。他亦搭載了高性能微機,大量的信息輸入其中,高速運轉着,整個人的體表溫度明顯升高。
岑安低頭,近距離地審視他,他白皙的面部皮膚下,隐約可見青藍的血管。岑安不禁好奇,D3和J3的造物主到底是怎麼想的?除了沒有呼吸,這批仿生人看起來是那樣鮮活、生動,會獨立思考、能表達情緒,智力水平更是無可指摘。比起索求他們能夠創造給人類的價值,他們更像炫技之作,他們的覺醒,便是人類成為新造物主的代價麼……
思緒飛揚間,D3将傳感器的運作程序模型剝離了出來,呈遞給岑安的黑桃A微機後。渾身高溫未退,他走向窗口,借冷風進行散熱。
岑安略一熟悉,遞給D3一個感激的眼神。
幸好有D3這雙逆天的眼睛,否則為了見白King,他可能會操控一個仿生人醫生過來,“剖開”自己的心髒,取出那隻傳感器,摸索它的數據處理模型,再逆着數據傳輸的方向,朝白King溯源而去……
依據網絡上留下的蛛絲馬迹或者程序漏洞,進行溯源,找到背後的控制者,是他最擅長的黑客行為。他忽然想起穿越前,他就讀的學校規劃着開設一個名叫“賽博考古學”的專業,他因此激動了許久,心想那簡直為他量身定做,哪怕是留級也要轉專業進去讀個學位出來。
D3看着他面露喜悅,突然道:“很奇怪,這次你沒有威脅我,也沒有拿什麼東西同我交易,我卻很想幫你。”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AI取代不了人類,是因為人類總是莫名其妙。”岑安朝他笑了笑,“享受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