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

聞聲回頭，紅菱看見方敬曦和風詩意正往這邊趕來，身後還跟着一群從客棧出來的天逍派弟子。

“你沒事吧，紅菱？”方敬曦開口問道，

“我沒事，你們怎麼都來了？”紅菱疑惑道，

“玉柔毒發身亡了。”風詩意道，

“什麼？”紅菱震驚道，“你幹的？”紅菱轉頭對地上的沈靜揚道。

沈靜揚此時因着舊傷添新傷臉色很難看，似乎沒有力氣說話，并未回答紅菱，而是轉頭輕哼一聲，以此默認。

方敬曦身後衆弟子見狀，皆一臉驚恐，雖然剛才方敬曦和風詩意已經将大緻事情經過告訴了他們，但他們還是不敢相信平日裡一臉溫和的沈靜揚竟會做出這般事，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幾個弟子氣憤不已，站出來質問沈靜揚：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玉柔長老有什麼錯？”，

“你真的和妖怪有勾結？”,

“你真的扮作黑衣人抓了那些村民吸食他們的精氣？”,

在聽到吸□□氣四個字時，方敬曦腦中一些片段閃過，瞳孔皺縮了一瞬。

沈靜揚面對這些質問仍是沉默，不答一字。

天逍派弟子見狀更加氣憤，讨論的聲音也更大了些：

“人怎麼能吸食人的精氣呢？不會走火入魔變成怪物嗎？”

“難道是用來練功不成？”

“精氣怎麼能用來練功呢？”

“好像，可以，我曾在藏書閣中看到過一些類似的記載，有些狠毒至極的功法就是靠吸食人的精氣來修煉的，不過所需精氣要很多，精氣越多，功法就越厲害。但是需要每隔一定時間就吸食一定的精氣來維持功法，否則會反噬。”

“這麼狠毒，怪不得一直比不過掌門……”,

“閉嘴！”，沈靜揚突然擡頭對着說他比不過掌門的那個小弟子吼叫起來，将衆弟子吓了一跳：“我比不過他？呵呵……”說着又不自覺低頭笑出聲來，似自嘲:“從小我學劍就比他快，讀書比他好，悟性比他高，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說到這裡他眼裡的不甘像烈火一般噴湧而出，聲量也加大了幾分：“我的好師父沈長域就是偏心，就算我法術修為比沈靜霜高，可十年前沈長域還是選了他當掌門人，還是将天逍派秘法提前傳給了他，就算我費勁心機修煉妖術還是輸給了他，憑什麼，憑什麼！”

“方敬曦，你告訴我，憑什麼，我哪點不如你師父，他又哪點比得上我！”最後竟是朝着方敬曦質問起來，好似此刻的方敬曦就是他那永遠将他踩在腳下的掌門師兄。

“你的疑惑我不能替你解答，但我有一惑，尚需你告知！”方敬曦面色如常，除了那雙眸子堅定地盯着沈靜揚外，紅菱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

對于方敬曦的回答，衆人都感到有些詫異，并沒想到他會在沈靜揚質問他後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接下來方敬曦說出的話更是讓紅菱在内的衆人都震驚了：

“十年前方家村整個村子被滅是你做的嗎？”

方敬曦的聲音不大卻有力，那雙眸子緊緊盯着沈靜揚，似确定獵物後即将跳出獵捕的獅子，仿佛隻要沈靜揚下一刻說是，他就會立刻被方敬曦擊殺！

紅菱聽到整個村子被滅時也是一臉震驚，十年前，那不就是自己走之後嗎？她不敢相信自己走後方家村竟然被滅了，怎的就這般巧，恰恰發生在她走後！

她發現自己與這件事離得這麼近，卻又隔得那麼遠，近到在她走後，遠到在她走後。

她不知道方敬曦當時是怎麼逃脫的。從再見時，他便一直笑着跟她相處，從未提及此事半分。

想到這裡，紅菱心中怒火中燒，要是當時自己晚點走，會不會……一股情緒湧上心頭，不自覺間雙手握緊拳頭，紅菱朝沈靜揚上前一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要打人了。

衆弟子眼睛跟着紅菱移動，卻并未見到預想的一幕發生：關鍵時刻，風詩意攔住了紅菱，眼神示意等方敬曦和沈靜揚繼續。

沈靜揚聽見方敬曦的問題，回想了一瞬，又微閉眼睛打量起方敬曦來，最後眼前一亮：“你是方家村的？真沒想到當年還有漏網之魚，竟讓你逃了。”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方敬曦此時紅了眼眶，吼道：“真的是你？全村六十口人，他們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為什麼？呵，還不明白嗎？為了打敗你師父沈靜霜！為了當上掌門人！十年前我樣樣比過沈靜霜，我對當上掌門人勢在必得，可沈長域卻有心将掌門人之位傳給沈靜霜，最後要我跟沈靜霜比一場，呵呵”，不知是否想起了當日的情形，沈靜揚自嘲般笑了笑，

這沈靜揚本來修為就在沈靜霜之上，可他看出沈長域有意将掌門人之位傳給沈靜霜，他不甘心就這樣将掌門人之位拱手相讓。恰巧沈靜揚偶然情況下得到了一套功法，此法兇狠殘忍，但修煉後法術修為可以快速大幅提升，但需要每十年吸食五百人的精氣來維持修煉，并且修煉的時間越久，就越強悍。

“我要趁着這次機會毀了沈靜霜，讓沈長域不得不封我為掌門人。可我那偏心的師父在我們比試時看出了我的法術有問題，加上他早就在前一天晚上就将天逍派秘法的第一層傳給了沈靜霜”，這讓沈靜揚非常惱怒，起了殺心：

“我要殺了他的寶貝徒弟！”

關鍵時刻沈長域暗中施法，幫助沈靜霜打敗了沈靜揚。

“我就這樣輸給了你師父，衆目睽睽之下，将掌門之位拱手讓人！做的一切都白費了，一切都是因為沈長域偏心！”

“所以後來我殺了他！”沈靜揚的臉上滿是興奮。

後來沈長域察覺沈靜揚的法術是妖法，便要殺他，沈靜揚用多年師徒情誼向沈長域求情，又将心中多年委屈不甘和沈長域如何偏心悉數說了出來，不出所料沈長域心軟了。

“我偷襲了他，将他殺了，又夥同妖界僞造成他被妖殺死的假象。哈哈哈……”，沈靜揚很得意，

“本來我還想将你師父也殺了，但我當時被沈長域打傷，短時間内沒有能力殺他，再後來，他修練天逍派秘法大成，而我修煉的那個法術時間過短，修為還沒提升起來，又不穩定，想再殺他就不容易了。”沈靜揚搖頭惋惜，

天逍派衆弟子聽着沈靜揚的話個個心驚膽戰，紅菱和風詩意也皺起了眉，方敬曦聽後氣得發抖，恨不得馬上殺了沈靜揚，

沈靜揚見了衆人模樣，覺得很滿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他斜看着方敬曦：

“對了，方家村，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那麼偏僻，最合我心意！”，那妖法得到後，沈靜揚用來練手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方家村，雖然這裡人數不多，但至少不容易被人發現，也剛好試試那套功法的威力！

方敬曦腦海裡的畫面在此時瞬間如潮水般襲來，這是他無數個夢裡出現的場景，也是他永遠也忘不了的場景：

沈靜揚穿着一身黑衣，剛踏進方家村時就拎起一老婦吸幹精氣，随後将屍體扔飛出去。這一幕恰好被方敬曦看到，吓得不敢說話，撒腿就往家跑，卻不慎被扔飛的那具屍體絆倒跌進河裡……叫喊聲，房屋倒塌聲，火光一片，黑煙缭繞……方家村在一夜之間被滅，又因地處偏僻無人發現，塵封在了深山之中。

“知道人被吸幹精氣後是什麼模樣嗎?這功法需要五百人的精氣為引才能修煉，你們方家村六十口人遠遠不夠，我把他們全部吸幹精氣，再一把火燒了，哈哈哈哈，什麼都不剩，燒了燒了，全燒了，哈哈哈哈……”沈靜揚此時看起來處于癫狂中，越說越興奮，嘴裡一直亂說着，又不停笑着，眼角因為笑得太狠而流出了淚。

他在激怒方敬曦！紅菱想着。

衆人都聽着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說不出一句話來。

方敬曦再也忍不了，提起劍就往沈靜揚身前刺去，

正在此時，沈靜揚癫狂的模樣瞬間消失，仿佛先前那個人不是他，取而代之的是他計劃得逞的陰笑:沈靜揚趁方敬曦上前，對着方敬曦腦門就是一掌！

眼看躲閃已來不及，就在方敬曦大腦一片空白時，腰間一股力量将他扯開好遠，避開了沈靜揚這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