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大會為期五日,舉辦方是四大宗門之上的天機閣。
至于仙門大會來源,則是當年天機閣察覺要發生三界大戰,召集各大宗門共同商策對抗之法,一下子商量了五天。
期間,無論有仇沒仇,所有宗門必須放下仇恨,共同抵抗。
制定了無數計劃,推測了無數結果,商議了無數後路……
五年後,三界大戰果真開始,天機閣又緊急召開一次仙門大會,調整計劃。
又過五年,大戰結束,修真界元氣大傷,損失慘重,為期五天的仙門大會時隔五年再次召開,共同建設新的修真界。
因此,天機閣被稱為“天道信使”,四大宗門換了又換,天機閣仍然是那個天機閣。
仙門大會已成修真界傳統,目的是警醒修士要居安思危,團結友愛,但現在安逸久了,已經失了本質。
天機閣溝通天地,不喜入世,如今仙門大會的出面人隻是和天機閣有關系。
但這麼多點關系就足夠了。
現在仙門大會上,修真界有名氣的大能聚在一起,說着要共同商議大事。但主要卻是帶幾個小輩,明面上說帶來見見世面,實際攀比誰的弟子更優秀。
林芮百無聊賴地坐在魏令玢旁邊,聽着會上的人互相吹捧,颠來複去都是那老一套,心裡愈加煩躁。
修煉衆人講究修心練體,她以為修真界衆人會和山野廟宇不一樣,沒想到是表面換個說法,實際還是凡間那老一套。
魏令玢席地而坐,沒有加入吹捧的行列,隻是喝着茶,吃着糕點,遇見好吃的會提醒林芮也嘗嘗。
待她看出林芮眼底抵觸,密音:“不必在意這些東西,他們隻有被吹捧的時候才能站起來。”
林芮看着這些吹得胡子都往上飄的修士,天資稱不上好,也不算特别高位,表面已有衰态,但被吹捧得紅光滿面,像年輕了幾十歲。
就好像這些吹捧順着他們的耳朵,吹進身體,吹實了脊骨,吹少了皺紋,吹進血液,流通到臉上,眼中。
至于那些沒被吹走的皺紋,則是他們閱曆深的代表。
如果有比他們地位低的修士插嘴糾正修真界的現狀,他們就會吹胡子瞪眼:“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我能不知道嗎?!”
林芮輕笑,這可不見得。
“辟谷”是突破入道期的象征,修真界有個說法“修煉要六根清淨”,而六根則是“眼耳鼻舌身意”,所以修真界不主動發展烹饪,修靈廚道者更是萬裡無一。
一些入道的修士為了和混沌期的修士劃清界限,便一直辟谷。
至于這人吃過的鹽是否比另一個人吃過的米多,可真不一定。
“現在靈力枯竭時期,不更應該潛心修煉嗎?”靈台裡,雲輪歌吐槽,“沒想到靈力越枯竭,越會整些彎彎繞繞的東西。要我!我一口血噴死這些為老不尊的家夥!”
天機閣人不喜露面,哪怕是仙門大會也隻在有重要通知的時候出現,而到現在已經百年未露面了。
但不出面也好,證明修真界安穩。
因此,大會上,修士百态盡露。
突然,林芮本能反應看向門口。
有兩人一前一後走來,兩人皆氣質卓絕,尤其前面那人仙人之姿,像極了枝頭一捧新雪,初落人世。
一襲交襟青衫,外罩紗袍,束腰寬袖,五官清絕,閑庭信步,不疾不徐,端得一副鶴态松姿之态。
隻不過臉色蒼白,一副病容。
那是和應觀南一模一樣的臉。
大會頓時安靜下來,無數人都看着來人,屏息凝神。
突然,寂靜的大會上,有人道出了他的身份:“天機閣首徒,應渡。”
天機閣首徒怎麼出現了?!
周圍一片嘈雜,兩人平靜走着,無數人讨論天機閣入世原因。
隻有林芮看着那張臉,笑了。
她垂下眼簾,咬了一口糕點,再擡眼,口中清甜,應渡的眼神正巧略過她,像羽毛輕掃。
林芮微怔,等回過神,兩人已經走上了高位,看樣子旁邊那位想把主座讓給應渡,但應渡推脫,坐到了主位旁邊。
另一人是這場仙門大會的主辦方宋落,坐到了主座上。
之後周圍人說了什麼,林芮已經聽不清了,她盯着應渡,腦子裡都是過去的畫面。
—沒準我們以後會是同門,相煎何急?
—在下應觀南,多謝道友相救。救命之恩……
以及漫天青色,角落一盞金色魂燈。
—魂焰不穩身體不好,魂焰不亮氣虛脾弱。
秘境裡,一聲清雅無比的“道友”。
—是來向道友賠罪的。
—在下一介散修,平時逍遙慣了,并沒有什麼親朋好友……
—在下應渡。
—這是你的匕首?
—或許你和玩匕首的有緣。
—觀骨齡,識皮相,知年齡。就連五官三庭也能看出……
—我觀你能成神……林芮。
—你是算命的?
—是,也不是。
林芮嗤笑一聲。
當時她初入修真界,脫離公主身份,慣用的那幾件的保命武器,正是低階修士觊觎不得,高階修士不想觊觎的那種。
她擡眼,與高位上的應渡對視,應渡移開視線,落到手中杯子上。
“怎麼了?”魏令玢問,“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到一個會用匕首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