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段書湘整個人都被封住,一大堆醫護人員沖進來,她耳邊聲音越來越恍惚,搶救聲離得越來越遠,不知是誰在搖晃她的肩膀,她好像聽不見了。
葬禮是周承宴一手經辦的,段家那邊早就和何鳳蘭劃清關系,何鳳蘭娘家人也都聯系不到。段書湘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幹了精力,每天連飯都吃的很少。
最後,由他這個未婚夫來主持。他攙着段書湘去了墓地,直到祭拜典禮結束,段書湘都沒有落一滴淚。
但是當時的周承宴并不以為意,他英國太忙,回國内本就是順道陪周柏中過春節,沒有幾天就又飛回英國。
段書湘這個樣子,他沒必要再找人看着她,放任她一個人呆在宛城。公司不時還會給她安排一些工作,這些她全都照常進行着,直到有一天演出前,段書湘竟然自殺了,被發現時整個人都倒在地上,手腕蔓延出一地的鮮血。
那會兒英國是淩晨三點,周承宴在公寓剛睡下不到一個小時,手機鈴就不停地響,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輕易打電話,一點開趙斌的聲音就傳出來:“書湘小姐進搶救室了。”
他當時對段書湘的态度并不分明,不算恨,不算平淡,不算喜歡。但周圍人都知道段書湘有關的大事都要第一時間彙報,所以趙斌也這麼做了。
然而對面的人沉默片刻卻忽然破口大罵,罵他影響自己休息,随即挂斷了電話。
誰都沒有想到淩晨周承宴會風塵仆仆地出現在醫院,英國到宛城,直飛需要十一個小時。趙斌北京時間十一點給他打的電話,這就意味着周承宴幾乎是挂了電話後,立馬去了機場。
周承宴什麼也不講,隻是讓趙斌帶自己去病房。段書湘當時就躺在床上,左手密密麻麻纏着很多紗布,臉白的可怕。
“失血兩千毫升,肌腱、神經都斷了,幾乎要傷到骨頭,她對自己狠得下心,幾乎差一點就要救不回來。”趙斌将報告遞給周承宴,卻沒想到那人并沒有接,隻是淡淡地講了句“出去”。
此後的幾天,周承宴一直陪着段書湘在醫院康複,開會就去旁邊的房間,讓曹仕良看着段書湘。隻是不時,總是會借着喝水出來看她幾眼。
段書湘清醒後一直不講話,不哭不鬧,飯放進嘴裡很久才會接着嘗下一口。周承宴不得已讓護工喂她吃飯。
有一次湯很燙,護工沒察覺直接喂給她,她隻是皺了下眉頭就接着咽下去。周承宴察覺到,叫停護工,自己嘗了一口才發現那麼燙,氣得第一次發脾氣:“你就不能說句話?”
他那天好像要将積攢了許多天的怒氣全部發洩出來,大罵了護工一通。房間内沒一個人敢吭聲,最後還是曹仕良出來提醒他,讓他體諒體諒段書湘。
周承宴這才反應過來,回頭一看,段書湘隻是靜靜地看着前方,像是聽不見一樣,平靜地就好像水晶球裡的小姑娘。就算是何鳳蘭去世那一個月,她也沒有糟糕到這種地步。
周承宴終于意識到不對勁,讓人開始查那天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這一查就是半個月,沒有絲毫線索,最後還是周承宴想起來段書湘的手機。
這些日子段書湘連說話都不肯,更别提手機了,自從那天搶救回來後,手機一直手在床頭櫃。周承宴知道設計段書湘的隐私,不想讓别人看,自己親自去檢查了。
她手機設了密碼,段書湘不肯說,還是被他騙了好久才呆呆地講出來。他就這麼坐到段書湘病床旁邊,翻看起手機來。
周承宴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沒有道德的事情,他一個接一個的查看,甚至連相冊都不放過。
她手機沒有太多軟件,簡單到隻有一個頁面。微信點進去,甚至隻有十幾位朋友。聊天大都停留在三月份,那都是一個月前了,甚至趙莉也是在三月底才聊過一次。
他往下滑,一個沒有備注的昵稱忽然出現在他視線中——MING
幾乎是瞬間,他就鬼使神差的點進聊天記錄,兩人最後一段對話停留在四年前七月份月份。
【MING:晚上出去吃,哥兒今兒拿獎金了】
【書湘:我飯都快做好了】
【MING:不想倒就放着,試試不放冰箱會不會壞】
【書湘:那明天你先試吃,葉子都長進窗戶了,你回家記得剪剪!我提醒你好多次了!!!】
對話到這裡就戛然而止,隻剩下一個圖片,竟然還沒過期,不知道段書湘這幾年看了多少次。他心底一陣煩躁,接着點開那個圖片,對着窗戶拍的,窗外是一棵枝葉茂盛的廣玉蘭,葉子果然已經長進屋子。
他不自覺地放大旁邊的窗戶玻璃,真的有屋子倒影,很小很小一間房,東西挺多,女孩穿着一件白裙子,看不分明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