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宴後來就不在公司加班,段書湘每次看見他出現在樓下都會自覺地起身,她對時間沒有概念了,完全把周承宴的出現當作參照物,看見周承宴就知道自己該去休息。
周承宴回來得越來越早,段書湘也睡得越來越早,終于能夠睡夠九個小時了。周承宴很滿意這個改變,每天樂此不疲地拎着各種資料來回颠簸。
在之前,他很厭惡将工作資料再進自己休息的空間,現在别說資料,有時候就連開會都是在家裡線上開展。
英國的兩個月,周承宴從不限制段書湘的自由,随她去哪裡。段書湘開始不樂意走動,後來也學着去周圍散步。
隻是她并不知道,有很多人會在暗處默默地跟着她。英國的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段書湘正想着要去躲雨,一個“路人”就貼心地給她送來傘。
周承宴回家的時候,段書湘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着雨傘。看見周承宴回來,難得主動開口講了一句話:“今天下雨有一個路人竟然給了我一把雨傘,我得把傘珍藏起來。”
周承宴當時脫外套的手僵了一下,才神色如常地點了點頭:“是嘛?要不要我給你找個玻璃箱。”他眼裡帶着難以察覺的喜悅,真就親自找來一個玻璃箱,跟段書湘一起從置物櫃上搬下來。
玻璃箱并不輕,他卻格外開心,好似很樂意出力似的。段書湘這才注意到最近自己竟然一直呆在英國,恍然大悟地僵住了手。
周承宴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會這樣,以為是玻璃箱不合她心意,急忙接着上了樓梯,準備給她找其他的替代。
身後卻忽然傳來她的聲音,她許久不講話,聲音輕柔的可怕,語氣卻格外平淡:“這段時間麻煩你了,我明天就會回宛城。”
回宛城?周承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發現她的眼神猛然變得格外疏遠和清醒,明明上一秒還呆滞地跟蒙了一層霧似的。
“回去好啊……”變成周承宴開始愣神了:“你真要回去?紫藤花花期結束了,可院子裡還有别的花呢。或者你喜歡什麼,都可以吩咐管家重新給你種。”
“可我也沒說過喜歡紫藤蘿吧?”段書湘輕輕地,周承宴卻被這句話壓得快喘不過氣。
他還沒來得及從樓梯上下來,段書湘就拿着雨傘離開了,獨留他一個人呆在儲物室。當晚,周承宴過了好久才從昏暗的儲物室走出來。
他第二天很晚才回家,像是要驗證什麼,然而那扇一直打開的窗戶卻緊閉着,幹枯的紫藤花莖在風中搖搖欲墜,哪裡還有一點讨人喜歡的樣子。
他厭惡地走到紫藤花旁邊,甚至不解氣地踹了好幾腳。管家一頭霧水地看着向來沉穩的周承宴做出這副動作以為他是不喜歡紫藤花,便提議要不要把紫藤花處理掉換位别的植物。
“不準!”周承宴幾乎是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沒想明白是因為什麼,但就是不想,更不準。他彎腰撿起一片墜在地上的紫藤花束,什麼也不講直接上樓。
習慣性進屋前準備去看段書湘一眼,推門的時候卻卡住了——門被鎖了。
周承宴臉色一下僵硬的可怕,手裡面的花被他攥的變形,最後完全沒了半點姿容。他沒有再回卧室,自己開着車離開了别墅。
段書湘離開的時候周承宴并不在家,想來他也不會為了送自己,專門抽出來一段時間,她什麼都沒有帶,隻拿了一把雨傘。
管家送她出門時終于忍不住:“這把雨傘其實是周先生派人送的,周先生一直很挂念您。”
段書湘聞言眼神忽然暗淡,卻不是好的情緒,根本沒有一絲動容。最後她連這一把雨傘也沒有帶,孑然一身地回了宛城。
當晚,周承宴看着雨傘朝管家大發了一通脾氣,趕走了公寓裡的所有人,甚至連廚師都沒有留。
管家跟周柏中彙報了周承宴的異常,周柏中擔心地直接頂着時差打去電話,然而不等他講話,周承宴煩躁的聲音忽然從那邊傳來,随後直接挂斷了電話。
周承宴的脾氣再次回到最開始的冷漠無情,對于身邊的人再沒有一絲寬容,整個公司由上到下都被他弄得膽戰心驚。
晚上又開始加班到很晚,甚至有些時候助理第二天去整理辦公室,周承宴直接從隔擋後的床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