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時無言,電梯門一開,七就搶先竄出,直奔護理部。
七走到常來的護理室門口,敲門後推門而入。
一個年長護士正整理着瓶瓶罐罐,她聽見身後來人了,慢吞吞轉過身,用僅剩的一隻眼睛打量着進門的客人。
是的,是個護士是個獨眼龍,臉上隻有一隻眼睛完好,另一支蓋着一個黑色的眼罩,七知道,眼罩下面是一個黑漆漆的洞。
“你來啦。”獨眼護士放下手裡的東西,升起治療床,示意七躺下:“你這次的任務結算積分還沒下來,我先給你賒着,下次記得還。”
“謝謝啦。”七見到老護士後,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好了。
她熟練的拉起上衣,露出脊背,背對着護士側躺在病床上。
“聽說你最近的任務老是失敗,唉,你還是要上點心,總失敗的話,積分不夠,連針都沒得打。”獨眼護士一邊配置着藥品,一邊嘴裡念叨着。
“我也不想啊……但是那些任務都太難了……”七背對着護士抱怨着。
“算了,不說那些你不愛聽的了。”獨眼護士用一根手腕粗的針管吸取幹淨配置好的溶液。
暗紅色粘稠的液體在針管裡晃動。
獨眼護士檢查了一下氣泡,确認沒問題後,對準七的脊柱,迅速紮了進去。
感受到後背的尖銳發麻的疼痛,七的身體不自覺的發顫,這種治療不管做多少次,她還是會疼的發抖。
她白着臉,咬住嘴唇,感受冰冷的液體被打進身體。
“好了。”護士推完最後一滴,拔出針管,輕拍着七的後背,湊近她的耳朵悄聲說:“你太久沒攢到治療的積分了,我怕你支撐不了,悄悄給你多加了一點元血,你回去可别露餡了。”
“好的,謝謝珍姨。”七咬着牙低聲道謝,慢慢從床上做起來,剛剛打進身體的冰涼液體,現在如同火燒一般在她的身體裡流竄。
“别叫我珍姨,要叫我的工号。”珍姨輕聲囑咐了一聲,就把七趕出去了。
七扶着後腰,慢吞吞的出了治療室,靠着外牆休息。
“吱——”不遠處的治療室的自動門劃開,十一也走了出來。
七看着十一蒼白的臉透着不正常的紅絲,心裡有些嫉妒:他積分那麼多,肯定是打了足量的元血,哪裡像她,不僅用的扣扣搜搜,還得從珍姨這裡蹭。
十一坐在治療室外的凳子上休息,緩解着背部的灼燒感。
這次異能用過載了,腦子損傷太嚴重了,不得不用大量積分換取更多的元血,簡直是一年白幹,煩死了。十一心裡煩的很。
七感覺背部疼痛消失了,身體逐漸輕盈,腦子也清明起來,心中明白是元血發揮效果了,随即便起身離開,打算回宿舍休息。
她路過一間标着特殊顔色的專屬治療室時,聽見了裡面滲人的嘶吼,她不僅心裡打了個寒顫。
治療室用的可是特殊材料,既堅固又隔音,這都沒擋住裡面的嘶吼,這得多痛啊。七摸摸發毛的胳膊,快速走遠,她心中嘀咕:裡面的應該是8号吧,之前就聽說異化已經到了臨界點,元血都救不了,現在居然還活着,簡直是奇迹,不過也是,8号那種強大破壞力,公司才不舍得他死,恐怕想盡辦法吊着他的命,好給公司服務呢。
啧,七心底郁悶,公司真是黑心資本,一邊讓我們出任務賣命掙積分,一邊讓我們把積分花在治療自己上,用來買命,這根本是惡性循環,等我們哪天撐不住了徹底異化,還要榨幹我們的剩餘價值,真惡心。
要不是得靠元血吊着命,老娘早跑了。七打開自己的宿舍門,踢掉鞋子,躺在床上想。
聽說初代實驗體就沒有這種缺陷,所以他們才叛逃了,唉,他們逃走後怎麼不記得把這個破實驗室給炸了啊 ,他們要是炸了,我還至于受這苦嗎?七有些犯困了,她抱緊被子翻了個身,思緒緩緩放慢,不知道那個林清瑤有沒有這種缺陷……她要是沒有的話,我能找她問問……還是别了……我對她幹了那些事情,她不打死我都算她脾氣好了……唉……
七躺在床上合上眼,緩緩進入了夢鄉。
十一站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衣服,确保看不出異樣後,他挂上笑臉,推開了門。
“媽媽我回來了。”他狀似輕松的跟廚房裡的母親打着招呼。
“回來了啊。”他的母親微笑着看向他,她擦擦手上的水,說:“你父親還在生物部,他過會就下班了。”
“好,我先回房休息了。”十一跟母親說了一聲,回到了房間。
他其實很累,能在進門前挂上個笑臉就已經很不錯了,他沒有精力再跟母親拉一下家常了。
十一翻身上床,打算睡一會。
廚房裡,十一的母親剁着肉,她聽不見十一的聲響後,停下了動作,看着砧闆上鮮紅的肉塊發呆。
廚房裡一片死寂,呆滞的女人的胸口輕微起伏,給這片死寂加上了微不可聞的背景音。
漸漸的,女人握緊了手上的刀,她把它放在身後,慢慢走向十一的房間。
“吱呀——”緊鎖的金屬外門開了,一個滿面滄桑的中年實驗員進了門打斷了女人的動作,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穿着圍裙的女人,問:“他回來了?”
“是的,剛回來,可能是太累了,去房間睡下了。”十一的母親依然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飯還沒做好,你先等等吧。”
“怎麼直接回來了,好歹去主管那邊露個臉。”中年男人面色不虞,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低聲罵着:“那個15号的研究權限又被vans搶走了,他都占了多少特權了,漏點給下面會死嗎?什麼都想抓在手上,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十一的母親并未理會中年男人,她回到廚房,拿着刀,一下一下剁着肉。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