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擱了兩天,伏牛山的賊匪終是打過來了,他們前方,還驅使着一幹民衆,老少婦孺皆有,個個身形凄慘,面帶驚懼。
賊匪殺來的消息早已傳來,縣令竟沒有安排人堅壁清野,許多村民或是心存僥幸或是迫于無奈,沒有躲進城裡,于是就遭了災。
“殺啊!”
村壯被脅迫拿攻城器械沖鋒在前,賊匪躲在老弱婦孺後面,戰争一開始就進入了血腥的白熱化階段。
為了彌補戰力,三當家很是折騰了一陣,這毒計還是方艾出的,他到底不甘沉寂。
其實在他心裡,伏牛山隻是個跳闆,一群粗鄙不堪的莽夫根本不值得他效忠。
好不容易等來這場戰事,這揚名立萬的良機,他絕不允許自己錯過,哪怕傳的是惡名。
“傻站着幹嘛?快往下砸!”城牆上,一個兵丁呵斥呆愣的流民壯丁道。
流民壯丁遲疑道:“可是下面……”
“啪!”不等他說完,突然一鞭子抽了過去。
“再敢廢話,我直接一刀砍了你!”巡防的縣尉李聰惡狠狠道,繼而環視衆人道:“我不管下面是什麼人,隻要攻城,都得死,不然城破了,死的就是我們。”
“不想死的就給我快點!”
本來也有些遲疑的漢子聞言,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砸了下去。
事情有了第一步,後續便不再遲疑。
不過即便如此,攻防戰依然打得艱難,不時有賊兵沖上城牆,打殺士卒、民夫。
實在是人數太多了,匪首袁魁一開始就用上了全部兵力,一面主攻,兩面圍攻。
戰事從下午一直打到晚上天黑了才停歇。
幸運地是,守城的人熬了過來,他們守住了。
“廢物!一群廢物!這麼多人連個下縣都破不了!”不得讓人已鳴金收兵的袁魁在營帳中一陣咆哮。
兩次受阻,極大打擊地打擊了他的雄心壯志。
“當家的息怒,我看他們也吃力得緊,隻要再來幾次,這城保準破。”有那大聰明開口道。
袁魁拿起桌上的酒樽就砸過去:“再來幾次?你手底下有多少兄弟夠你來幾次?”
那人躲閃及時,不過是不敢再說話了。
有幕僚建言道:“當家的,這破城也不一定非要打進去,也可以讓他們開門迎我們進去。”
這話聽着有點東西,袁魁稍稍平複道:“怎麼說?”
那人捋了捋胡須道:“今日強攻,雖沒能直接破城,但也不是沒好處。好比那敲山震虎,我們來勢洶洶,對方必然畏首畏尾。隻要明日我們去信一封,讓他們投降,定然讓他們心生遲疑。”
那人侃侃而談道:“信中我們給他們三天時間考慮投不投降,若是投降,則皆大歡喜;若是不投,我們可以在第二天的時候偷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袁魁仔細想了想,覺得此計可行,頓時叫好道:“不想周先生也有如此深谙計謀,此計若成,先生當領首功。”
周先生周年謙虛:“全賴當家的和兄弟們用命,我的計策才有實施的可能。”
“哈哈哈。”
顯然這馬屁拍得深入三當家的心,當即表示由他全權實施,不過還是安排了個人從旁協助。
還被排除在外的方艾事後聽了手下彙報,暗暗着急卻又無可奈何。
那姓周的是大當家派來的人,雖然平日裡不聲不響的,看着像老好人,但方艾知道這人就是頭咬人不叫喚的老狗。
攻城的一方有了定計,而守城的一方卻是暗自焦急。
“援軍來了嗎?”縣令趙寶在縣衙後院不時詢問,手下處理消息的幕僚。
幕僚搖頭苦笑:“怕是難有援軍了,臨縣乃至郡府都有賊兵攻城,一時半刻也顧不上我們。”
“滄水不是有兵嗎?”縣令都急糊塗了,問出這話。
幕僚識趣沒回,不說那邊能不能分出兵力來,就算分兵來援,等他們趕到,他們屍首都涼了。
而後又歎道:“你說州牧大人也是,明知道州内不穩,還不時抽調兵力錢糧器械,眼下賊兵打過來,我們拿什麼招架?”
“你說,這伏牛山賊匪怎麼偏生挑了這麼個好時機?”
幕僚隻當沒聽到,這些事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摻和的。所幸君臣倆都一直都很有默契,一個當官隻為撈錢,一個出謀劃策隻為養老。
果然,縣令隻是嘟囔了幾句就沒了後文,而是問道:“李聰還沒回來?”
“城防事務繁雜,李縣尉怕是沒那麼快回來。”
“城中沒出什麼亂子吧?”縣令心靜不下來,随口道。
然而幕僚卻正色道:“正想跟您彙報,這兩日城中出了不少流言,說什麼凰女降,救世人,舉業火,焚罪惡……說隻要信奉凰女,就能去往天界。”
“大人,我們要不要派人管管?”
縣令雙手一攤:“現在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哪還分得出人手來管。随他們去吧,生逢亂世,總得有個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