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号出事後，鏽星附近的生物巡航标記進行了全天候檢測，卻也沒有再發出異端警報，基本可以确定疑似受洗者的未知異端已經離開了鏽星。

在隻進不出的STS-9527内，他們的可選項隻有這顆唯一的宜居行星，深藍五。

好消息，他們隻能來班律瑟威；壞消息，他們隻能來班律瑟威。

也難怪塔薇亞局長如此緊張。

那麼在整座班律瑟威中，哪裡可以找到一個外來者的蹤迹？

“我們現在去班律瑟威星艦交通管理中心。”

由于班律瑟威各區間的聯絡依賴發達的管道交通，為了方便人們在不同區域間往返，這裡大多使用形似小型列車車廂的懸浮艇。這樣一來，司機在市區道路通暢行駛後，也能直接進入區際軌道——它們隻能容納懸浮艇與水下列車通過。

按照舊紀元說法，紀伯倫把它理解為班律瑟威本地車。

坐在出租懸浮艇上，瑞瑟夫不緊不慢地分析道：“受洗者成員在深藍五停留依舊需要衣食住行，他們或許會在來往星艦記錄中留下行蹤。”

在坐上出租艇前，他給梅爾維爾發了消息，詢問他，班律瑟威異事局最近是否有發現過受洗者的行動痕迹，但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對方無奈道，不用說班律瑟威，連STS-9527附近的幾個星系都很少發現受洗者的行迹——要麼是他們藏得太好，要麼是他們對STS-9527不感興趣。

況且，海祀節的人流量太大了，對整個深藍五的人進行大搜查顯然是不現實的，班律瑟威異事局也沒有這個條件。

手上什麼線索都沒有，瑞瑟夫暫時也找不到調查的頭緒。他和紀伯倫簡單商量了一下，兩個人決定先去星艦交通管理中心碰碰運氣，查一查外來人員入境記錄中是否有蛛絲馬迹。

星艦交通管理中心位于海苔區，這裡離水下列車站點很近，旁邊就是遊客集散中心。

現在距離STS-9527的封閉禁令發布，已經過去了十一個标準日，抵達班律瑟威的星艦少了很多，而管理中心的登記與報告工作就沒停下來過，還需要另外招大量臨時工或志願者幫忙維持整個街區的秩序——自STS-9527封閉後，幾乎每天都有一批又一批失去耐心的外鄉客人來他們這裡投訴。

等瑞瑟夫和紀伯倫趕到管理中心的時候，正好能看見建築物的門口堵着一堆外鄉人，為首的幾個情緒似乎很激動，正大聲嚷嚷着什麼。但由于環境過于嘈雜，瑞瑟夫也沒能聽清他們的話。

他遠遠地看了一眼這些外鄉人，心底卻多了幾分異樣，可一時間卻說不上究竟哪裡不對勁。

管理中心派來接待他們的是一位臨時招募的志願者，他看上去高中生模樣，一頭卷發擠在鴨舌帽下。如果嶽戈在這裡，一眼就能認出，他就是那天在夫休港列車服務台旁邊向他推銷美顔霜的男孩。

“你們就是異事局來的客人吧，”男孩穿着志願者馬甲，一路向他們小跑過來，氣喘籲籲道，“管理中心的正式員工都忙着登記信息的整理工作，大家都忙瘋了，今天隻能由我來帶你們進去——叫我爾薩就好。”

為了避開門口堵着的那群人，瑞瑟夫和紀伯倫隻好跟着爾薩拐進管理中心的後門。

方便起見，STS-9527封閉後的星艦來往滞留信息被工作人員單獨放在一個檔案庫内。考慮到裁決号事故發生不到三個标準日，他們需要查詢的資料也就這兩個标準日内的記錄，工作量也不算大。

“好多延誤的星艦記錄，”紀伯倫一邊翻檔案庫記錄，一邊奇怪道。

爾薩正幫着他們一起翻記錄，聞言解釋道：“很多星艦航班在接收到封閉消息後進不了STS-9527，隻能周圍多繞幾圈，得到班律瑟威的臨時停泊許可後才抵達付夫休港。”

“所有入境的人員都經過身份核實嗎？”

“不核實也不會放他們入境啊，”爾薩一臉莫名其妙。

“也就是說入境人員的身份是可以确認的……那麼受洗者可能通過潛入貨運星艦進來嗎？”

“入境貨艦的生物檢測程序還是很嚴格的，正常情況下，很難混進來。如果真是檢測環節出了問題，那責任也應該在異事局，畢竟這一塊是由他們全權負責的，”爾薩雖然隻是個臨時招募的志願者，但對這一塊規定出乎意料地熟悉。

瑞瑟夫停下了翻閱記錄的動作，再一次陷入了思索：“有沒有可能，受洗者和異端手上有足夠先進的僞裝技術，置換了星艦上的乘客，利用原乘客的身份入境？”

這個假設很科幻，爾薩沉吟片刻，回答道：“如果‘足夠先進的僞裝技術’這個前提成立，他們甚至能複制基因信息的話，答案是，可以。”

“連基因信息都能僞裝，”紀伯倫很難想象，“那我們查這些信息有什麼用啊？”

查這些被僞裝過的信息，能查出什麼？

爾薩的反應很快，捕捉到了瑞瑟夫問題中的關鍵點：“但有一個問題，置換後，原來的乘客去哪裡了？總不能是憑空消失了。”

聽到他的話，瑞瑟夫心底突然産生了幾分不安。

此時，管理中心的前廳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喧鬧。

“出什麼事了？”

爾薩歎了口氣，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趕：“應該是那群外鄉人又來投訴了……抱歉，我得先去前廳幫忙，失陪了。”

紀伯倫正好奇地門外看去，卻發現旁邊的瑞瑟夫也扔下了手中的資料。

“我們出去看看，”他說。

原來瑞瑟夫也喜歡看熱鬧嗎？紀伯倫心道。

不過，不管對方喜不喜歡，他确實是喜歡的——所以一點沒猶豫地，紀伯倫動作迅速地跟了上去。

星艦交通管理中心的大廳内，十幾個青年男女聚在咨詢台前，圍着手足無措的工作人員詢問。他們聲音不大，但很有氣勢。為首的是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她打扮得很精緻，戴着副墨鏡，拉下了一半口罩，沉着地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