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甯頭靠在他胸前,看不見月光,看不見海棠花,可總是想起他們一起看過的這些風景,想起他問她吃了什麼,做了什麼,昨晚睡得好嗎,現在感覺幸福嗎?
她幸福得掉眼淚,淚水打濕了他的睡袍,濕潤的,也是熱切的。
“我想你問我今天吃了什麼,做了什麼。”談甯道。
“我給你做了好多菜,還不小心讓砂鍋燙到了大拇指。”談甯伸出手指,即便在夜晚看不清傷得怎樣,她還是給符煦看,隻是單獨給個大拇指,倒像在稱贊他這回做得好似的。
談甯來不及收回這個贊,符煦小心地包裹住她受傷的手。
“但是你都不回來,菜都涼了。”
抱怨起了頭,接下來要翻舊賬就順暢多了。
符煦認真聽着,不時嗯一聲,最後才道:“晚上我吃了蔥油雞、千層面、幹鍋花菜、白菜馄饨、羅宋湯,連番茄炒蛋都做得那麼好。”
她聽着他報菜名,全是下午做的那些,心裡首先想起上次做番茄炒蛋鹽放多了,又想起自己光顧着傷心,連味道都沒嘗出來。
“下次……給你做熱的,新鮮的。”她将頭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擦幹淨眼淚才道:“你會回來嗎?”
符煦一邊說好,一邊帶着她挪步,談甯想他怎麼忽然要走起舞步,跌在床上才知道為什麼。
她剛剛請他下次親自己之前先看看周圍,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面前想親就親,所以他現在問她沒有别人在的時候可以嗎?
談甯捂住他的嘴說不可以。
符煦笑着讓她以後有什麼想法都說出來,他都會放在心上,得到的回答像流水連綿不絕,談甯又想起更多更多細節,最後說道以後發現自己生氣了,要及時來哄她。
“我很快就會好的。”她保證,呼出的氣都踏實起來。
談甯攬住符煦,讓他的頭能夠靠在脖頸跳動的地方,開始承認自己的錯誤,好像這樣最能感受到她的真心。
“還有呢?”
符煦一開口,她才意識到那些呼吸的熱度,想要推開他說沒了,發覺推不動,又說不對,符煦問她哪裡不對,笑起來呼出更多的熱氣。
“你應該先說沒關系。”她的聲音弱下去。
早晨起得晚了,沒有聽見鬧鐘,是她的罪過,符煦擁着她繼續裝睡,就是他罪無可恕,談甯急切地拍拍他,洗漱完了在睡眼朦胧的人臉上落下一個吻,匆匆趕去片場。
不管是責罵還是換角,她都接受,隻求現在趕去還能做些彌補。
現場卻沒有一個人罵她,談甯愣了愣,更加覺得羞愧,回到家的時候,還在為自己的不在狀态難過。
略過壞心情隻需要很小的一件事,符煦真的叫人來給她量體裁衣,定制一打一樣的衣服。
她當然不需要那麼多同款,再喜歡多了也厭煩。
隻是從此以後,所有衣服換新都需要她本人過目,而她常常拿着這件,眼中盯着那件,怎麼看都好,一件也舍不得去掉。
三個衣帽間原本兩個是符煦的,現在三分之二都裝滿了她的衣飾,剩下那間一半是符煦的,一半是她的,再多就堆進空置的屋子,漸漸的換新少了,因為她原本也不需要那麼多新事物,看着挂起的那些熟悉的衣服,好像符煦也變得勤儉樸素了起來。
她不覺得安心,反而越來越患得患失,生怕得到得越多,失去的時候就越慘痛,或許就是因為她懷着這樣的壞思想,所以美夢真的化作了泡影。
如果她能夠想得積極一點,情況會有所不同嗎?
如果再次回到電影院,拿到那塊手帕,她不會再想這是一個負擔,也不去提前憂心失去,她會說些好聽的話,她會擡頭看着他,她會……
“紙來了!”
孟新從門口三步并作兩步,将紙遞給談甯,可惜已經沒有用處了。
談甯将紙給了符煦,他沒了手帕,萬一遇到需要的時候卻沒東西可用,她不想看到他可能會出現的驚慌。
符煦接過紙,隻對談甯道:“那我們下次見。”
台階不長,他走得很慢,足以聽到談甯身邊那個男人問她:“那是誰啊?”
“一個朋友。”談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