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出去說。”李言舟立刻打斷她,鄭文華也不想當着親家母的面鬧得太難看,倒是要看看這個一向省心的小兒子打算怎麼解釋給她聽。
談珍一點沒受他們幹擾,撥開先前那個礙事的保溫桶,從頭到尾都在專注地盛湯。
轉頭看見談甯又躺回床上,推推她的肩膀道:“可算是醒了,趕緊起來補補。”
一聽到“補”字,談甯就想起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擺擺手,滿眼都是抗拒,孟新還一個勁兒把床的上半截升起來,毫不在意她隐晦的白眼。
“可香了,你聞聞。”談珍把病床的小餐桌放好,扇着風讓味道飄過去。
談甯開始還撅着嘴不肯喝,聞到味道就精神了:“椰子雞?”
孟新遞給她一雙筷子,米飯煮得軟硬适中,連蘸料都按着她的口味調好了裝在小盒子裡。
“好吃嗎?”
談甯喝着香香的雞湯,聽着談珍的關心,感覺這傷受得真值。
三人其樂融融,聊得忘乎所以,從始至終也沒人在意離開的兩人和那罐角落裡的油湯。
談甯一回神暗道糟糕,她居然忘了自己在演失憶,幸好李言舟還沒回來。
她醞釀好了情緒左等右等,結果隻等來他的一通電話,又是說公司有事,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談甯歎口氣,煩人的事遠不止一點,這拍攝不等人,她這傷雖然不算嚴重,卻也要拖一段時間,因此制片當機立斷塞了個自己人進去替了她,她的角色由女變男,反正戲份少,變不變的也無人在意,導演倒是特意說過下次有機會再合作,多半隻是給她個心理安慰吧。
這些日子她在醫院呆着,腳傷好得七七八八,中途還出去拍了兩個廣告,仍舊情緒不佳,李言舟在公司也是真的忙得腳不沾地,連她出院都不來接,光送束花算怎麼回事。
“這個,不帶嗎?”張嘉雪幫着她收拾完,指着焉頭巴腦的郁金香問道。
談甯看着周圍的大包小包,昨天她可是誇下海口叫他們好好上班,她自己能行,沒想到今天真就隻來了張嘉雪一個。
這花剛送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她又不會養,抱着這麼垂頭喪氣的一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給仇人上墳。
“是不太吉利。”張嘉雪看着她的造型,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抱着花,背上還背着個胖包包。
不過她也扛了兩個大包,騰不出手幫她了。
談甯跟在她身後,一路上都在想她親愛的媽媽阿姨叔叔和親愛的朋友愛人會不會躲在某個轉角,等着跳出來給她一個驚喜。
她做足了心理建設,誰也吓不着她,不過她還是會演出沒有任何準備的樣子,滿足他們的期待。
可惜走得花越來越蔫巴,垂着頭好像下一秒就要點到地上,還是不見人影。
“到了。”張嘉雪停在一輛白色的汽車前。
談甯怕花真掉了,放開行李箱小心地捧着它,原本以為是叫的司機,沒想到張嘉雪一按車鑰匙,車就應聲了。
“這是你的車?你駕照考過啦,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提前說一聲?”談甯手裡還拿着花,興奮地趴在雪白雪白的車頭上,“真好看。”
“正好今天沒事,你帶我去兜風吧,你拿了駕照又提了新車,這大喜事一定得慶祝慶祝。”談甯提議,卻見對面好像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右手指着她的手,另一隻手顫抖地捂住嘴巴。
談甯擡起手裡的花束,一看吓一跳,起碼有四枝沒了頭,靜靜地躺在地面訴說她的惡行。
她左右看看,還好四下無人。
隻能裝作無事發生,全撿起來塞進包裝縫隙,她也沒那閑工夫幫它們整理遺容遺表,和行李一起丢到車上眼不見為淨,自己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出發出發。”
“去哪兒?”張嘉雪問。
“嗯…”
談甯思考起來,就跟上了發條似的嗡嗡響,直到一口氣憋不住了,還沒吸入新鮮空氣,就被旁邊的人張大嘴巴搶走了。
“怎麼回事?”談甯道。
“我都沒注意,忘記呼吸了,你下回别學蚊子叫了。”
“我哪有學蚊子叫?”談甯不樂意了,“那是智慧的聲音好不好?”
車前陽光正好,暖洋洋地照進來,車才開上大道,兩個人同時有了答案。
“去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