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蘇木不說話了,低頭看向鐘元豐,對視間鐘元豐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兩人的互動被越皎看在眼裡。
越皎将鐘元豐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又回想起那天夜裡的那個黑衣人,始終無法将兩人聯系在一起。
她疑惑地問道:“你們會操控銀絲嗎?”
“什麼銀絲?”蘇木眼中閃過一絲訝然:“我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元豐是懂一些法術,但也隻會一點皮毛,光是弄這些紙人都已經讓他流盡了血,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操控什麼銀絲。”
話音一落,林霁和越皎對視一眼。
林霁:“難道我們又搞錯了?”
華木青冷冷地開口道:“就算洞裡的屍骸和你們沒關系,那你們假扮藥神名義殺人,這點總逃不過去吧!”
“哦!那些人的死确實和我們有點關系。”蘇木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吐槽道:“不過是殺了幾個人出氣而已,又沒多少,你們這些所謂得修仙者平時殺的妖物可比我們多多了,也沒見得你們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華木青被他的态度激怒:“你也說了,我們殺的是妖,是作惡多端的妖,我們可從未向普通人動過手。”
她重複了一遍蘇木方才的話:“不過是殺了幾個人,沒多少。四個月,每月獻祭三人,一共十二個,你們害死了十二個人難道還不夠多嗎?”
“多不多,這要看和誰比。”蘇木仍舊一副毫不悔改的表情:“如果是跟一個從未害過人的良善之人相比,我們的做法确實有點喪心病狂了。可若是跟一群害死了上百人的殺人兇手相比,我們殺的這十二個人,又算得了什麼。”
“你這話什麼意思?”華木青皺眉。
“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那些骸骨。”蘇木微微一笑,繼續道:“既然不是我和元豐殺的,你們猜在這白沙鎮裡,又是誰殺了她們?”
一句話把華木青等人全部問的懵住。
越皎沉下心來認真想了想,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她腦海中冒出來。
“難道是......”
這個答案實在太恐怖了,越皎沒敢說出來。
但是通過她的表情,鐘元豐已經猜到。
他咳嗽了兩下:“姐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華木青隐隐約約也有個猜測,她沒有說話,看着鐘元豐在蘇木的攙扶下,捂着胸口站了起來
鐘元豐目光落在越皎臉上,深吸一口氣:“姐姐,你說的沒錯,我的确從一開始就騙了你們。白沙鎮根本就沒有什麼郁山神,也沒有什麼山神廟,因為......這裡供奉的是一尊邪神。”
“一尊喜歡漂亮,完美的姑娘,并且殘害她們肉身,吞食她們魂魄的邪神。”
*
衆人都說白沙鎮富饒,其實幾十年前他也和周邊的小鎮一樣,地瘠民貧,是塊連草都長不出來的不毛之地。
那時,所有居民都吃不飽飯,為了減輕家裡負擔,每家每戶都會把新出生的女孩兒放入河中淹死。
這麼做的緣由一是受自古以來重男輕女的影響,二是因為男孩長大之後可以做些苦力為家中減輕負擔,而女孩能力有限,養大不劃算,還不如從小就解決她。
可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有些父母不忍心下手,但又迫于生計,不得不照做,内心倍感煎熬,這個時候,一位善人的出現解決了他們的難題。
善人名叫範蟄,來自京城,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範蟄路過白沙鎮,見此地溺女之風如此盛行,于心不忍。
他自言自己本是修道之人,見不得世人如此殘害人命,于是主動花錢修建善嬰堂,專門用來收養這些沒人要的女孩兒。
不用親手淹死自己的孩子,又能解決家中負擔,善嬰堂建好之後,所有人都把孩子送了進去,從那之後,範蟄就成了鎮上人人贊頌的活菩薩。
然而這個菩薩并沒有大家想得那麼單純,他虛僞的慈悲面孔之下,隐藏的是他那蛇蠍一樣歹毒的心腸。
十年前,深受白沙鎮鎮民信任的範蟄突然要修建一座山神廟。
修建神廟需要花費銀錢,一開始鎮上的人不同意,可是範蟄向他們保證,這個山神他已經精心供養了幾十年,比普通神明要靈驗百倍,隻要神廟建起好好供奉,他一定能為白沙鎮帶來無情無盡的财富。
白沙鎮窮了多年,大家都已經走投無路,無奈之下隻能冒險一試,不曾想神廟建起之後,他們鎮上果然如同轉了運一般。
先是河岸邊通了渡口,一個小鎮成了重要交通樞紐。
緊接着本來連草都長不出來的地上竟然長出了靈芝。
後面稀奇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短短兩年時間不到,白沙鎮已然換了面貌,成了首屈一指的富饒之地。
鎮民們相信這是拜神所得來的結果,于是對山神的祭拜更加熱烈,自那之後,山神廟的香火就沒斷過。
白沙鎮變得越來越富裕,與此同時,另一個怪像又出來了。
那就是善嬰堂的姑娘越來越少。
一開始,範蟄對外的解釋是姑娘們長大了,一直待在善嬰堂沒出路,他替她們找了個謀生的差事,把人都送走了。
由于範蜇提議修建的山神廟改善了大家的生活,白沙鎮的人都十分信任他,因此他說什麼大家就信什麼,直到有一天,有人意外發現,範蟄用來祭奠山神的人偶竟然是活人做的。
在建立山神廟的最初,範蟄就說過,祭拜山神不能用普通的豬羊,山神不喜葷腥,喜歡年輕貌美的姑娘,正好範蟄來白沙鎮之前,靠為人演出木偶戲謀生,他做出的木偶姑娘栩栩如生,可以用來當做貢品。
鎮民們信了範蟄的鬼話,若不是一場意外讓人發現他背後的陰謀,所有人都會被他蒙在鼓裡。
以活人為祭,這在白沙鎮從未有過先例,起先所有人都不同意,鎮長也派人前去鬧過,可當他們知道用幾個姑娘的性命就能輕易換取十幾家人的富貴,那些反對的聲音慢慢就沒了。
為了能讓自己一直富裕下去,甚至還會特意多生些女胎送到善嬰堂。就這樣,白沙鎮的人踩着無數姑娘的屍骨,過着自己逍遙快樂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