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陶緊緊捏着衣裙下擺的面料,眉眼低垂,靜靜看着倒在水青絲墊上的蒼羽。
布下的結界很小,她甚至還能聽到自結界壁處傳回來的細微回聲,夾雜着些溪水碰撞的泠泠聲。
“嘎嘎,你挨近點,我告訴你他是從天界下來的。”
蒼羽醉酒了也不是很老實,一雙翅膀四處拍打着,扇起草地上不少灰塵。
結界中一時灰撲撲的,溫陶腦中也像是被灰糊住般,停住思考。
她雙手下意識合緊捂住口鼻,愣怔了好一會才又翻手施訣将結界中的空氣淨化掉。
天界?溫陶将這個詞在心裡咀嚼了好幾次腦子才重新轉起來。
天界之人要麼是像他們一樣修煉升仙去的天界,要麼原本就是天界之人,類似于仙二代。
原著中,季淩秋年僅十九,若他真是天界之人,應該便是所說的第二種。就算不依照原書年齡,他能在下界久住也定不會是升仙上的天界。
書中後期男女主便是,升仙上天界被原住民排擠,根本沒什麼機會下界,還是兩人又在天界打拼了幾十年成了新一代天帝天後才有機會下界。
不過,季淩秋原就是天界之人,怎麼會在下界待這麼久。他所做之事一點都不像原書中所交代的那樣,整個人倒像是……遊離在規則之外的……同自己一般的人。
這個猜想在腦中冒出來時,溫陶不經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低眼看了看将要睡去的蒼羽,移了移身子,鼓足勇氣扯住它的翅膀晃動幾下。
原本,就這樣來套話,溫陶心裡多少有些揣揣不安。
這下,卻是不知被什麼樣的感情裹挾着,漲漲的,甚至還多了幾分安心。
明明季淩秋可能與他有着相反的任務。但此刻溫陶就是想繼續問下去。
“幹什麼嘎嘎,幹什麼?沒看見本獸還在睡嗎?“
蒼羽背部的羽毛一下子豎起,連嘴巴旁的臉頰肉都鼓了起來。
見狀,溫陶手撐墊子帶着身體連連後退,輕呼口氣才又繼續引導着蒼羽。
她說話極為輕柔,一步步徐徐引誘。
”你不是故事還沒講完嗎?講完我便讓你睡。“
不出所料,蒼羽正是迷糊的樣子,溫陶帶着點命令的語氣同季淩秋很是相似,沒引起它一點懷疑。
蒼羽眨巴眨巴嘴便要順着話說下去。
”哎,那我講到哪了?“
蒼羽偏頭看向她,嘴上兩顆豆大的眼睛沒有絲毫的光澤。
溫陶急忙張嘴。
空氣停滞幾秒,她就這般什麼都沒說出口。
”講到你是為什麼跟在季淩秋身邊,對,就是這,你還沒講。”
蒼羽能知道什麼,她來天元峰幾次蒼羽都在,季淩秋平日出門也不常将它放在身邊,即使是被替換了蒼羽也不會知道吧。
“對,剛說到這。我可是蒼鵝族唯一的神獸,天上地下唯一一隻……”
于是,蒼羽越說越興奮,到最後它臉上竟看不出絲毫困意。
溫陶生怕也打斷後又生事端,硬生生聽了蒼羽半個時辰不帶一絲内容成分的自誇才堪堪聽到了點關于季淩秋的内容。
“……我才勉強應下了季淩秋他爹的邀請,同他簽訂契約下界曆練。你記住啊,是他爹求了我好久我才答應的。不過後來*****”
豈料溫陶剛聽了個頭,結果便停了。
她睜大眼睛仔細看着蒼羽一張一合的嘴,面上竟是不可置信,甚至還顫顫巍巍地碰了碰蒼羽的喙。
“我這麼漂亮的嘴是你的髒手碰的?”溫陶被蒼羽突然别過的嘴再碰了一次,腿一發力直接劃了幾米。
她沒聽錯的話,蒼羽剛剛是被禁音了吧。
季!淩!秋!
溫陶動動腦子便猜出來了。
他還真是,謹慎啊。
溫陶咬牙笑了笑,衣裙下的十指緊緊捏着,怪不得敢一個人出去,原來一直有備無患。
撇過頭看,蒼羽的嘴張張合合越來越快,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