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那股心虛勁還沒過去呢。
馬上就要走到蒼羽那間小築的竹林了,再向前她就不知道怎麼走了。
溫陶緊緊抿唇瓣,反正她與季淩秋也不是不熟,不說話是不是顯得更反常。
反正都說了兩次喜歡了。
“季淩秋……”
溫陶喊出的一瞬間還沒轉過頭,隻側着身子。
她安慰自己季淩秋應該還沒聽見,畢竟她說的還挺小聲的。
“季師兄!”
于是,她身體繃直,增大音量又喊了一聲,将原來那句小聲“季淩秋”蓋了下去。
“繼續怎麼走啊。”
溫陶緩緩徑直轉身,卻還是為自己捏了把汗。
但季淩秋就像是剛從睡夢中醒過來樣,看着還有些懵懵的,接着就眨巴眨巴他的那雙丹鳳眼。
不過,怎麼眨着眨着就變得清明起來了。
“怎麼走到這了?”季淩秋壓低眉頭,四處看了看。
溫陶後背一涼,這話……她不會走錯了吧,不應該啊。
“沈林晚的仙府在那……邊。”
季淩秋勾唇一笑,斜指着一旁竹林的手指轉了個圈,緩緩移動到後方。
他彎起的唇瓣平複下來,劍眉微微上挑,就這樣看着溫陶。
哦,我見你走在後面,以為你不知道沈師叔住在哪呢,我就帶着你随便瞎走了。
溫陶咬牙盯着季淩秋,她總不能這樣說吧。
“哦,我記得師叔就住在這啊,難道近幾年他搬家了,搬到那邊了……”
她看着季淩秋陰恻恻的笑,逐漸敗下陣。
“好吧,其實我不知道路。”
溫陶心虛地低下頭,這個謊話就有些拙劣了吧,她編不下去。
“不知道?不知道溫師妹走得這麼利落,師妹再走走估計就能将我帶到陰溝裡去了吧。”
雖然季淩秋說的是估計,但溫陶還是能明顯聽出他話中的陳述語氣。
“不過師妹放寬心,不認路總比記性差好些。”季淩秋一本正經地說着,甚至還點了點頭。
“若是記性差……怕是再過些日子溫師妹就能将我忘得幹淨,然後在任務完成的關鍵時刻反刺我一劍。”
他那雙丹鳳眼又彎了起來,連着右側臉頰處的梨渦也凹陷出來了,看不出是嘲諷還是真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
“那走了這麼長段路,師兄怎麼沒提醒我走錯了呢?”
聞言,溫陶眯着眼緩緩擡頭。
再者,走了這麼久,季淩秋就在她身後,溫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走錯了啊。
難不成季淩秋裝了一路,就是為了這時候專門來刺她一句。
畢竟季淩秋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這上面他看起來可是一點都不靠譜,而且還沒什麼信服力。
竹林一旁,無端從地底冒出的涼氣滲進皮膚。清風透過竹林吹來,竹葉拂動的沙沙聲伴着一陣不知道哪來的鈴铛聲。
“你是在質問我?”
季淩秋陷入臉頰的梨渦又變的鼓鼓,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般。
“哦,這倒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溫陶看他這表情反倒沒什麼害怕,隻是覺得莫名好笑。
“師兄,我記得沈師叔還在等我們呢,再不過去他怕是要來催了。”溫陶悄無聲息地想揭開這話題,但浪費的時間确實也是有點多了。
于是這件事就被兩人默契的“忘記”了。
“擔心這個啊。”
季淩秋尾音拉的很長,眼睫低垂,像是在細細思考着什麼。
溫陶看他突然轉身,面對着的斜右方飄起一個被藍色靈力托舉起的刺繡袋子。
但轉眼,溫陶卻是被一聲清脆的的鈴铛聲吸引。
是季淩秋身後垂下的紅色抹額,抹額尾部系着兩個鈴铛,現在還在微微晃動。
“好了。”
季淩秋平滑地轉了回來,又是幾聲清脆的泠泠聲。
隻見他指尖夾住一片樹葉,歪着頭将樹葉甩了出去。
溫陶的視線順着季淩秋甩出的樹葉移動。小小的樹葉脫離他指尖的一瞬間,便立刻變大,如今已經呈現出半張床榻大小。
“上去,天元峰内部不能禦劍飛行,隻能勉強用這個了。”
季淩秋撇撇嘴,向那片漂浮着的大型樹葉方向歪着頭示意道。
溫陶沒說話,天元峰不允許禦劍飛行這條規矩的重點難道不是在不允許飛行這裡嗎?
不過溫陶還是跟着季淩秋後面上了這片樹葉。
反正這是季淩秋先提的,再怎麼算她也是被季淩秋脅迫的。
雖然違反弟子法規,但确實快,甚至于溫陶還有種違反規定的爽感。
腳下的樹葉軟綿綿的,發散的根莖卻是還有些類似于地面的實感,真的是樹葉。
山前山後,不過一會時間。
而且到了之後溫陶才發現,沈林晚的仙府完完全全與季淩秋的住處“背對背”。師徒關系這麼獨立嗎?她和謝從青住的也沒這麼遠啊。
層層竹林掩蓋下,溫陶跟着季淩秋彎彎曲曲轉了幾道走廊才淺淺看到了書房的外牆。
人還未到門口,書房門倒是先一步開開了。
迎面的隻是一面直至房梁的書櫃。
溫陶快步趕上季淩秋,站在他身旁。
于是,眼睜睜看着一隻毛筆斜飛出書房門,直向季淩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