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渾身傷口密布的慘狀,姜桃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也正吊在半空中岌岌可危,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無法想象他到底是如何弄得這一身傷。
以及如何如此精準地将她找到。
“三……哪吒,我、你,那個——”她磕磕巴巴開口,卻不知要怎樣去問。
他那怒火悶燃的眼神,令她輕輕打起戰栗,而他那還在滴血的傷口,令她心頭一陣揪痛。
就算是他,也一定很疼吧,畢竟此時此刻還隻是肉體凡胎……
最後她擡起手臂,摸了摸頭頂可憐的小丸子,将它解散,手指向上握住火尖槍,動用全身力氣再加上一點法力,像馬戲團的小動物一般将自己提拉上去,再踩着槍杆攀爬到木闆橋上。
她的動作挺可笑的,還持續了挺長時間,但哪吒并沒有再度發問,也沒有發難,就這麼保持着憤怒又焦躁的樣子,死死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好不容易在橋上站穩,姜桃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回答他,而是他這一身傷要怎樣才能快速醫治,她迅速搜尋記憶,都沒能找到任何可以治愈傷口的法術。
原主的記憶她一點也沒有,所知道的法術都是穿越這段時間,她自己一點點摸索出來的,還有些是跟小妖怪們學的。
她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她在法術方面悟性挺高,基本一點就透,可即便如此,以她目前的水平充其量隻能止止血,讓他别再像紙一樣越來越慘白。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哪吒終于憋不住了,氣沖沖又問道。
風火輪的火焰似是感染到了他的怒意,越發熊熊燃燒起來,熱浪滾滾,驅散了洞穴中的陰寒。
姜桃從思緒中猛然回神,深吸一口氣,仰起頭望向他,實話實說道:
“哪吒,對不起,我本是想去找你的,可是在我們分别那天,師父提前出關了。發現我偷偷溜出去她很生氣,罰我在這山中搜集十二塊帶角的動物頭骨,收集不完不許離開,所以我沒能去找你,真的對不起——”
空氣裡彌漫着緊繃的沉默,姜桃看着他還在不斷湧血的傷口,忽然猜到了什麼。
“哪吒,莫、莫非你是為了找我,強行突破結界,才弄的這一身傷嗎?”她瞪圓眼睛,感到一股戰栗從尾椎竄到頭頂,令她全身短暫地癱瘓了一瞬。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孩子也太沖動彪悍了——
哪吒垂着眼眸,半晌沒有回答,他的眼瞳籠罩着火焰一樣的金光,以至于姜桃無法看清他的神情,正努力分辨間,他倏然消失在她眼前,而下一秒,他就瞬移到她跟前,眼中金色消散,再度變成了她在李府庭院中見到的,倔強又帶點孩子氣的模樣。
“你真的不是故意躲避我?”風火輪的火焰變成了電磁爐大小,小少年的睫毛與她隻有半尺之隔。
“當然不是了。”姜桃有點哭笑不得,輕輕眨了眨眼,睫毛與他相觸,有種癢癢的感覺。
他臉上滴下一滴血,落在她面頰上,姜桃心口一跳,連忙一把扯住他的手:“哪吒,先不要說别的了,你傷得實在太重,我試試看能不能先給你止止血。”
沒等他回答什麼,她就動用起全部法力,先在他手臂上試驗。
一層水綠色的光慢慢覆蓋過他手臂,姜桃循着記憶,讓光像蛇一樣在他肌膚上纏繞着行進,過了幾分鐘,竟真的稍稍止住了血。
她又在其他地方繼續,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總算是讓他不再血流不止。
整個過程,他都異常順從,任她擺弄,甚至還有點乖順,宛如一隻被順毛捋過的布偶貓。
可姜桃隻能做到這些,他的傷口仍然觸目驚心,血隻是減緩了滲出速度,從本質而言她啥也沒治好,還得盡快尋一個靠譜的醫生。
就他這受傷程度,普通醫生怕是還不如她呢。
“你……很擔心我?”哪吒忽然開了口,聲音帶着試探,以及一絲古怪的扭捏。
姜桃正含淚捏着他手臂檢查修複程度,聞言想都沒想就道:“那還用問嗎?你都傷成這樣子,誰會不擔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