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受草食動物歡迎。”姜桃咧嘴笑笑,彎身撿起一根樹枝,輕輕逗弄着小猴,“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就穿越過來這幾個月,她都好幾次被還沒修煉出人形的小鹿小羊啃了屁股。
“那是因為你身上有一股草木的清香。”哪吒突然說道,擡手将撲在她上半身的兩隻猴子一左一右丢出去,然後沒大沒小地湊到她頸窩,使勁嗅了一下,壞笑道,“嘿嘿,怪不得你叫阿桃呢,身上有股桃子香哦。”
姜桃有些局促地微微躲開他。
确實,她出生的時候就帶着桃子香味,所以父母才給她起了這個名字,可隻出生時候有,後來就沒有了,所以很可能是老爸老媽期待太久形成的錯覺。
噢,對了,她和哪吒其實是有一個共同點的,她也在母親肚子裡呆了較長的時間(整整十二個月)才呱呱墜地。
一想到母親辛辛苦苦生下她,她卻這麼不争氣,連25歲都活不過,心裡不禁一陣難過。
難過之餘,還沒忘繼續逗小猴。
哪吒斜睨着那幾隻不知好歹,分散了她注意力的猴子,終于忍無可忍,一條火紅綢帶自他身上飛出,散發着火焰與毀滅的氣息,瞬間就将小猴們吓得四處逃竄。
目的達成,哪吒滿意地又收回混天绫,姜桃這才注意到,混天绫原來竟是他的上衣,他将它喚出,上半身就裸露出來,将它收回,它則瞬間幻化成衣服形狀,貼在他白皙肌膚上。
所以他闖結界的時候,是帶着混天绫的,否則怕是早就粉身碎骨了。
看來他雖然沖動,卻也有些謀略,屬于是急脾氣但腦子很好使的類型。
他們跟随着太乙真人的樹葉,一路盤山而行,很順利地又撿了四具動物頭骨。
一開始,哪吒還咋咋呼呼一口氣席卷三四處地點,在她到達前就把骨頭給她挖出來了,後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就消極怠工了,抱着後腦勺慢悠悠跟在她身後,隻在她不忍心擰斷頭骨時,上前搭一把手。
有些動物還沒徹底腐化,血肉都翻卷在外,需要先剝皮再取骨頭,這時候姜桃直接退出幾米遠,看着哪吒面無表情地抽筋削肉剝骨,動作流暢而狠厲,一點也不手軟。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他側面的輪廓,挺直的鼻梁,骨感的下颚,那種冷酷淩厲的感覺再一次浮現,他仿佛是一架沒有感情的屠宰機器,血與肉在他手指之間翻飛,比灰塵還沒有存在感,引不起他絲毫在意。
一面是會幼稚地跟小猴較勁的少年,一面是會陰冷無情地剝皮抽骨的冷面殺神,到底哪一個,才更接近于本質的他呢?
姜桃心底隐隐升起一股寒意,不易察覺地瑟縮了一下。
若是有一天,自己惹他不高興了,或者他尋到了新的玩伴,會不會也這樣對她呢?
她打了個小小的哆嗦,再擡頭時哪吒不知何時已到了她眼前,黑色眸子在她下巴處微微擡起,雪白的面頰上濺着幾滴帶着腐腥味的暗紅色血迹。
“給,第八個。”他笑了一下,笑容本應該還是開心的,卻因漸沉的天色和昏暗的洞穴而顯得有幾分鬼魅。
“哦。”姜桃連忙張開袋子,讓他把剔得幹幹淨淨,不帶一絲筋肉殘留的犀牛頭骨扔進去。
出了山洞,天空已經變成了靛青色,哪吒有些刻意地一扭頭,說道:“阿桃,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們找個地方歇息過夜吧。”
姜桃也已經累了,便點了點頭,說好,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手帕,在哪吒臉上輕輕擦了擦。
那些血痕挂在上面,屬實容易讓她做噩夢。
哪吒乖乖地任她擦拭,睫毛向上擡起,被夜色染上一抹幽沉的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她。
“阿桃,你真好。”他忽然說道,嘴角揚起微笑的弧度。
也不知是不是被方才的形象連累了,姜桃總覺得這笑帶着幾分病态——
“還、還好吧。”姜桃有點語無倫次起來,眼神飄忽了一瞬,收起手帕尬笑道,“我還要感謝你呢,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些頭骨。”
這是實話,她吃魚的時候都不敢讓魚頭對着自己,更别提拿小刀一寸一寸地給死不瞑目的動物們刮肉去筋了。
“阿桃,你不會再離開我了,是不是?”他像是沒聽到她的謝意,歪起腦袋又問道,态度認真極了,幾乎都有些較真了。
那雙黑曜石一樣黑得純粹的眸子,隐隐泛出金色的暈澤,邪魅中還透出幾分神性。
這孩子,到底抽什麼風了?
姜桃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隻要你不辇我走。”
話畢還不到三秒,邪魅版哪吒瞬間消散,上蹿下跳的哪吒回來了,一把拉住她手腕,開心地道:“走吧,走吧,我們去那邊搭帳篷,然後我烤魚給你吃。”
“哦,哦——”姜桃稀裡糊塗不知道是第幾次被他拽着走了。
他好像特别喜歡拽她手腕,尤其是帶着紅繩的那隻,就算體位别扭也要拉着。
果然還是個孩子嘛,孩子總是陰晴不定的,也正常。
姜桃努力往積極的方面想,一手拎起裙角,跟上他的步伐。
他的速度不算快,顯然刻意考慮了她的能力範圍。他的手心很熱,像是聚着一團火,她忽然感覺周身都暖融融的,是她最喜歡的那種幹燥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