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婵音被周嬷嬷說得有些糊塗,問道:“那你說這些給我聽,是為了什麼?莫非,你們還做着什麼‘皇太女夢’,想要擁立我去謀反不成?”
周嬷嬷笑道:“自然不是,恰恰相反,我來京城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來提醒二姑娘,若今後有人以‘皇太女黨’之名來找你,讓你召集長公主的舊部圖位奪權,二姑娘千萬不要相信。”
鳳婵音心中有些訝異,這番話倒是與她爹告誡她的一緻,都是讓她警惕被亂黨蠱惑。
若這個周嬷嬷也是别有用心的亂黨之中的一員,若她所說的這些話都是為了讓自己放下戒備,那麼鳳婵音不得不承認,周嬷嬷的确挺會蠱惑人心的,她都已經不自覺地要相信她了。
“真正忠于長公主的人。”周嬷嬷接着道,“已經聽從長公主的命令,離開大昭,隐居度日了,他們輕易不會來打擾二姑娘的。”
鳳婵音懷疑道:“既是不想打擾,那你又為何要入京來見我?你說你是來提醒我的,那為何之前不來提醒?難道此前,你就不怕有人打着長公主的旗号來欺騙我了嗎?”
“因為長公主曾留下過遺命。”周嬷嬷道,“長公主臨終前讓暗衛帶出消息,說隻要你在鳳家過得平安順遂,我們就不得來找你,讓您安心地隻做鳳家女。”
“除非你遇到了性命之危,我們才可以出現在您面前。”
鳳婵音了然道:“所以,你是在聽說我被刺客襲殺之後,才決定入京來見我的?”
周嬷嬷點頭道:“沒錯,我們聽聞您在鹿靈山遇到了刺客,正商量着該派誰、以什麼身份來京城見你的時候,卻恰好接到了鳳家邀我做教養嬷嬷的請帖,所以我就順理成章地進了丞相府。”
“隻是我沒想到,鳳丞相居然如此敏銳,我明明還什麼都沒做,他就開始懷疑我,并把我關了起來。”
鳳婵音有些心虛地眨了眨眼,周嬷嬷的這場牢獄之災,似乎是她給帶去的。
若不是她以容貌之事試探母親,她爹也不會懷疑到周嬷嬷頭上。
不過,這周嬷嬷也不冤枉就是了,她本就是抱着目的進入鳳家的。
“你說的這些,我會去核實的。”鳳婵音道,“你還有其他要說的嗎?如果沒有,我就要把你帶回别院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對你用刑,隻是讓你在那裡暫時住一段時間。”
“等确認你所言都是真的,就會放你離開。”
“我想留在二姑娘身邊。”周嬷嬷卻道,“我曾受過長公主的大恩,一直沒有機會報答,所以想在這副老骨頭腐朽之前,把這份恩情回報給二姑娘。”
“二姑娘不妨把我留在身邊,讓我盡一份心力,等時間長了,您自然就能看出來我是懷着忠心還是歹念。”
都差點被定為亂黨,動刑審訊了,她居然還想留在丞相府,鳳婵音覺得周嬷嬷這個人若不是有更大的圖謀,那就是真如她所說,是來報大恩的。
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有利有弊,或許能查出她藏在背後的陰謀,也或許會被她所反噬。
若是按照鳳婵音一貫的原則,這樣的人,要麼就遠遠地送走,要麼就直接殺掉,以絕後患。
但周嬷嬷提醒她的話,與父親所說的不謀而合,鳳婵音覺得沖着那句話,先留着周嬷嬷也無妨。
她試探道:“你想留在我身邊,是主動要求我禁锢你的自由嗎?”
“你應該知道,在我沒有完全信任你之前,我是不會給你行動的自由的,還有可能把你交給我父親,更有甚者,會殺了你。”
面對生死威脅,周嬷嬷的神情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她搖了搖頭,道:“看在長公主的情分上,鳳丞相不會殺我的。”
“那也會把你關起來。”鳳婵音道,“你當真願意,為了過去受過的一份恩惠,讓自己的後半輩子,都成為籠中鳥、階下囚?”
周嬷嬷微微一笑:“我心安處,怎會是囚牢?”
鳳婵音一怔,她沒想到周嬷嬷會将鳳家當作心之歸宿,不,不是鳳家,應該說,是她鳳婵音所在的地方。
不得不說,從宮裡出來的人,不僅很會察言觀色,還很懂得如何利用語言煽動人心,周嬷嬷簡單的一句“我心安處”,比說上十句百句她對長公主的感激之情都更有用。
鳳婵音對她的話原是隻信兩分的,此刻不由得又多信了一分。
周嬷嬷看出了鳳婵音的猶豫,她沒有反複強調自己的忠心,用情意去打動鳳婵音,而是問道:“二姑娘,鳳丞相除了告訴你你的身世,還有說其他的事嗎?比如他與長公主和離之後的事情?”
鳳婵音看向她,眼神銳利:“你想說什麼?”
周嬷嬷就知道這句話會激起鳳婵音的反感,但她還是斟酌道:“我知道,我現在說這話,其實會讓二姑娘更加懷疑我,但我不知道今後還有沒有能與二姑娘單獨叙話的機會,所以有一些話,我還是想現在就說出來。”
鳳婵音心想,來了,終于要露出她的真面目了,終于要開始挑撥自己與父親的關系了。
她眼中劃過一絲微光,道:“你說。”
“接下來的話,我隻想告訴二姑娘。”周嬷嬷看了看星時和冬棋,意思不言而明,是希望他們能夠回避。
别說星時和冬棋了,鳳婵音都被她弄得有些糊塗,她剛才痛罵先帝的時候都沒讓星時和冬棋回避,還能有什麼話是比辱罵皇室還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