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丞相終歸是鳳婵音的父親,明弈理解她選擇将刺客之事含糊過去的做法,但他始終覺得,這樣的做法不免會為将來埋下隐患。
鳳婵音願意妥協,願意不再追究,可宮裡的那位惠貴妃願意就此罷休嗎?
他和鳳婵音都不了解惠貴妃的為人,僅憑鳳丞相片面的評價,根本無法判定惠貴妃截殺鳳婵音是否隻是一時的沖動之舉。
就算鳳丞相沒有撒謊,他認識的惠貴妃确實不是一個狠心毒辣之人,可人是會變的,鳳丞相所熟知的惠貴妃是曾經那個年少天真的安宛筝,而不是深植後宮數十年的安貴妃,誰能保證漫長的後宮歲月沒有磨滅惠貴妃最後的一絲良心呢?
“疏不間親,這話我本不該說的。”明弈最終還是道,“但你們家情況複雜,往後,你還是多小心些。”
“長公主的那些舊部,目的不明,亦不可用,你,或許可以自己培植一些忠心之人。”
說到這,他突然想起來,鳳婵音是有自己的人手的,那日去别院營救他和趙十六的人,個個都是高手,他認得其中幾人,是清風觀的人,領頭的是清風觀的首徒星時。
想來鳳婵音與清風觀的淵源頗深,有清風觀作為後盾,她總歸不是能任人欺淩的。
明弈笑了笑,暗歎自己瞎操心,鳳婵音可不是後宅裡不見風雨的嬌花,她是鹿靈山上下來的飛鷹,本領、心性都不缺。
鳳婵音知道明弈是好意,她笑道:“放心吧,我有成算。”
這時,門外的冬棋輕輕地咳了一聲,示意有人來了,鳳婵音和明弈停止了刺客的話題,重新拈起棋子,繼續下棋。
來的人是鳳婵韻,她怕擾到鳳婵音和明弈心神,就沒有作聲,輕手輕腳地走到鳳婵音背後觀棋,才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的小心純屬多餘了,詫異地問道:“從擺開棋盤到現在,都過去兩刻鐘了吧?你們就放了這麼幾顆棋子上去?”
她拉起鳳婵音道,“我看你們也不是真心想下棋,不如就停了吧,大哥哥請了說書人上船,我們去聽書吧!”
鳳婵音把剛拈在手裡的棋子又丢了回去,問道:“說書人是男的女的?長得好看嗎?聲音好聽嗎?”
冬棋亦進來道:“大公子找了這附近長得最好看的兩位說書人,是兩位年輕的姑娘,說話的聲音也頂頂好聽,姑娘放心去聽就是了。”
鳳婵韻在一旁悄聲道:“膚淺,怪癖。”
鳳婵音回嘴道:“要你管,你愛看醜的,你看你的,我都沒管你。”
“誰喜歡看醜的了?”鳳婵韻叫道,“你才喜歡醜的!”
眼看兩人要掐起來,冬棋趕緊一邊拉一個,催促道:“别鬥嘴了,讓明公子看了笑話,快下去聽故事吧。”
下了樓,進了最大的一間船廳,果然衆人都在,就等着他們了,鳳婵音幾個入了座,鳳卓诩才示意說書人可以開始了。
說書娘子問道:“不知貴客們想聽什麼樣的故事?”
鳳卓謹率先道:“把你們最拿手的,先講一個吧。”
說書娘子點點頭,想着面前的幾位都是年輕人,就說了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
鳳婵音一開始還聽得興緻勃勃,待聽到中間段時,故事中的才子上京趕考,一去不回,佳人苦苦等候又苦苦等候,就是不知道遣個人去找找,鳳婵音都無語了,覺得這故事沒意思極了。
鳳婵韻也覺得這個故事很無聊,埋着頭玩起了鳳婵音的荷包,把鳳婵音荷包裡的東西一樣樣掏出來,和自己的做對比,看到有比自己好的,就悄摸對換過來。
鳳婵音先還假裝不知道,任她拿,誰知鳳婵韻得寸進尺,連她腰間的玉墜子都想解走!鳳婵音這才彈了彈她的手背,警告她适可而止。
兩人雖然都嫌棄這個故事俗套,但都保持着良好的修養沒有去打斷說書人,隻一口一口地喝着桌上的果酒。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把這個故事聽完了,到第二個故事時,鳳婵音堅決不讓說書人自由發揮了,趕緊點單道:“我要聽傳奇故事,天下時事也行。”
所有人都齊齊看向她,覺得她點的這個比剛才的才子佳人還無聊。
鳳卓謹抗議道:“你當我們是來上課的啊?好不容易休沐一日,誰要聽天下時事?”
雖然不想聽時事消息,但他也不想再聽才子佳人,提議道,“下一個,就講一個靈異鬼怪的吧,這個刺激。”
鳳婵音還記得明弈是個怕鬼的,連忙反對道:“那不行,我怕鬼,我就要聽天下大事。”
鳳卓謹不慣着她:“你要聽天下大事,回去讓二叔給你講去。再說,你能怕鬼?鬼怕你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