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喝彩。
蜻蜓點水一般的淺吻,還沒來得及尴尬就被歡呼聲沖散了。郗月明被他牽着手轉了個方向,這次是面向天空,夜幕降臨後,似乎有幾顆星星格外明亮。
訾沭又開始說她聽不懂的話,不過這次要簡短許多,最後以他自己的名字結尾,似乎是什麼誓言。
“向天狼星起誓,訾沭。”
手被拉了一下,郗月明看懂了示意,于是有樣學樣,補上了自己的名字:“郗月明。”
至此,禮成。
周圍再次響起歡呼,郗月明在過去十多年裡已經學會了端起公主架子發号施令,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純粹直白的善意。眼前衆人個個笑容明媚,争先恐後地朝她湧來,她卻隻覺不安,下意識往訾沭那邊靠了靠。
“好了,大家自行慶祝吧。”
訾沭将人護在身後,随即指了一個小姑娘:“我要去處理一些公事,阿米麗,你送可敦回營帳。”
汗王今夜不留宿的消息,幾乎是和郗月明同時回到營帳的。
她平靜地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即除去自己身上繁複的華服,就着營帳中準備好的清水與汗巾擦洗了一下臉頰,這才有空回想今日發生的事情。
在不知道訾沭身份的時候,自己說了那麼一番話,大概已經把他得罪了。
郗月明不認為會有人能毫無芥蒂地與仇人的女兒相處,還是個有着災星之名的女兒。訾沭有他自己的謀劃,有願意為他奉上美酒的姑娘,對自己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非常不錯了。
營帳内隻有一張寬闊的大床,被褥幹燥潔淨,帶着股陽光曬過的味道。她輕輕嗅了嗅,十分滿意,總算不是雲郗深宮中那股陰冷香粉味了。
訾沭要處理公事,那麼這張床便由自己獨占了。
……話說,他今夜要處理的事情,會不會是邊境交接時的那場動亂?
郗月明迷迷糊糊地這般想着,眼皮漸漸阖上。
可能是周圍環境與雲郗宮中相差太大,已經離開的認知太過清晰,郗月明難得地睡得很熟,還做了個很長的夢,一個從來沒有見過得人影出現在了她的夢裡。
是她的母親——杜姮妃。
郗月明沒有見過母親,這個生産時不幸離世的可憐女子,但是卻十分肯定夢到的這個人就是她。她像世上任何一個母親一樣,溫柔地講話,告訴她成家了就是大人了,不能耍小孩子脾氣,要好好活着,多去看看這世上沒有看過的風景。
她控制不住想去抓母親的衣角,雙手卻穿過了面前的人影,眼前的女子就像泡沫一樣,碎裂、漸漸消散。
她想要叫喊,嗓子卻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聲音。流浪的孩子終于見到了母親的認知也令她發抖,多年的壓抑、陌生的環境和未知的前路緻使眼淚瞬間決堤,終于得以發洩。
她隐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又好像不是母親。
下一刻,郗月明猛地睜眼,看到了頭頂的帳篷。
以雁兒為首,十幾個姑娘正擔憂地看着她。身側,一個醫者打扮的中年人中氣十足地喊道:“哪個眼瘸的混崽子給可敦的花環裡夾了涼樹草?直接把人給藥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