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灀在海上搜尋一整日無功而返,硯書内心暗喜,回到太師府偷摸和婉意傳信想見她一面。婉意收到信件不願出門,燒毀信件後換了件不顯眼的衣服準備出門。
臨出門時,甯湘起身小解,“婉意?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要出門?”
婉意轉身行禮服侍她小解,隔着屏風她回答道:“陛下今日命太師大人出海尋找鲛人,您說這世上真的有鲛人嗎?”
甯湘一聽是皇帝吩咐的淩灀去找鲛人就明白她要開始行動了。上回在淩灀書房放信件失敗時她就覺得不對勁,感覺她們四個當中出了叛徒。不然上回任務不可能失敗。不過這跟那個硯汐也逃不開幹系。
她淨手走出屏風,婉意拿出幹手的帕子伺候她擦幹手上的水。屋裡熏着淡淡的沉水香,婉意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想盡快離開這個房間。可甯湘好像不肯給她這個機會,讓她伺候自己又是看書又是畫畫的,煩不勝煩。
信上說硯書将在醜時三刻見她。甯湘房裡有一個水滴的時鐘,眼看時間快到了,她再不出去怕硯書等不到她就走了。“夫人,時間不早了,再看下去會壞眼睛。先休息吧。”
甯湘不知所謂繼續在清水中洗筆,沾了墨放在水裡将濃墨變淡些在紙上添上最後幾筆,一副水墨山水畫栩栩如生。待墨迹幹後,甯湘小心地拿起畫卷給婉意:“你把這幅畫挂起來。”
婉意現在恨不得推着她上床睡覺,腳下生風把畫挂起來,甯湘讓她脫下自己的外袍,放下床帳吹熄蠟燭。婉意又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才去找硯書,果然在硯書約好的原先佟管家的房中見到他。
“哥,今日你随淩灀出海可見到鲛人?”
為保不引起他人注意,硯書連油燈都不敢點。婉意進來差點被門檻絆倒,硯書過去扶住她,扶着她在靠窗的小軟墊坐下。
“我不敢點燈,就這樣說罷。今日淩灀出海搜尋鲛人,我用歌聲将他們蠱惑觸礁。本想讓他們觸礁再也回不來,沒想到那淩灀心智如此堅定,船隻是碰到礁石就醒了。我隻好停下,看他們下海搜。好在那片海域并非我族人栖息之處,他們搜不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婉意的神色看不清,很慶幸他們幸好沒有搜到鲛人的下落,“既然沒有搜到那是再好不過了。哥哥不必擔憂,傳信給母皇,讓她下令别讓族人往那片海域去就行。隻是我看姐姐好像都不關心族人呢,一句也沒提到過。”
硯書冷哼着打開窗戶,外面的月光照不進屋内,隻看得清外面的路和茂密的草叢。“她會關心母皇和族人才有鬼呢。她又不在母皇身邊長大,怎麼會關心他們。她不會出賣我們,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心裡還是在懷疑鲛人的流言是不是硯汐放出去的,說不定還真是硯汐為了報複他們呢。
婉意看着硯書的側臉,帶着微笑開口:“想來姐姐也不會幹這樣的事吧。畢竟她也是鲛人族呢,就算再怎麼恨我們,也不至于作出出賣族人的事吧。”
“我還是要提醒她,不能讓她壞了大事。”
硯書關上窗,婉意也順勢起身。“既然哥哥已有打算,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伺候的那個湘夫人可真是難伺候,我要來見你前她還總不讓我走,讓我為她倒水、點燈、洗筆倒清水又研墨,煩死了。”她拉着硯書的胳膊,頭不自覺的靠在他肩膀上。這是她撒嬌時慣用的方式,硯書很吃這套,拍拍她的頭:“放心吧,這樣的日子不會很久的。”
婉意點頭抓着他的手道:“那就先謝謝哥哥了,我先回去了。”
走出佟管家的院子,婉意沒感覺到背後硯書盯着自己的炙熱目光才放下嘴角,目無表情。靠硯書?她才不信。硯書就是個隻會說空話的,說要幫她脫離苦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奏效,還不如靠自己。
硯書接了一盆水放在床邊,施展法術,水上出現一面藍色的波紋鏡子般的東西,接着女皇的臉從裡面照出來。這是鲛人族一種法術,名喚水鏡,可以和鲛人通話。
“書兒?這麼晚了有何事?”母皇顯然是剛從睡夢中被硯書的水鏡喚醒。
硯書先對擾人清夢的無禮舉動給女皇道歉,随後說起正事:“母皇,最近人界京中出了大事。有人說在海邊看到了兩個鲛人,人皇命人出海搜尋鲛人想帶回皇宮獲取鲛珠、鲛脂、鲛紗,和鲛鱗。”
鲛珠是鲛人用心頭血制成的珠子,可以延長壽命,十分難得。法力越強、血緣越純的鲛人的心頭血煉出的鲛珠效果更好。而越純的鲛人是鲛人皇族,就是女皇、硯書和硯汐。
女皇如臨大敵,原本有些懵懂的腦子都清醒了許多。“那現在如何了?他們沒有發現吧?”
“并未發現鲛人,他們去的海域不是我們的栖息地,母皇不用擔心。我今日找您就是希望您下令,莫讓族人出現在别的海域,被發現就不好了。”
女皇點頭:“我知道了,還有事嗎?”
硯書有些糾結,“我不确定,但我懷疑這件事像是有人策劃的,流言突然就出現了。”
女皇有些愣住,突然覺得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你是說......懷疑有我們認識的人透露了消息?”
硯書想點頭,可這頭不知為何怎麼都點不下去。女皇覺得胸口堵了一塊石頭十分難受,“你的意思是......硯汐?”
硯書突然情緒激動:“肯定不會是意兒的!母皇您是看着她長大的,她是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相反硯汐不是您看着長大,不是您撫養的,她有很大嫌疑。”
女皇也覺得不會是婉意,對于硯汐,她内心很複雜。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應該對硯汐是感到愧疚的,是她為了全族的安危放棄了硯汐将她抛棄,也是她為了自己想看看這十多年未見的女兒的私心又把她接回去。可她接回去了又沒有和硯汐見幾回,硯汐又走了。她心裡是難過生氣的,她把親生女兒接回家,親生女兒卻從未把她當成母親看待,現在還有暴露全族的嫌疑......
“這件事......我會去處理。你在人界保護好意兒,不要暴露身份就行。”
硯書看着女皇眼下的烏青心裡有些愧疚。“母皇放心,我一定保護好意兒,您休息吧。”
水鏡消失,化為水落回盆裡。硯書也累了,躺在床上盯着微微随風抖動的床帳。硯汐這個名字他從小聽到大,也從長老和族人那裡聽到過她的經曆,知道他還有一個從小被送走的親生妹妹,對她沒什麼感情。在婉意來到鲛人皇宮,那長着兩條腿的人類治愈了他,帶給他很多歡樂,從此成為了他的親妹妹,代替了硯汐成為了公主。
他希望這件事是硯汐做的,絕不可能是婉意做的。絕對不會......
第二日淩灀進宮早朝完後被皇帝又單獨留下,淩灀這回可是出盡了風頭,朝廷上的官員都看着皇帝叫淩灀留下,心裡都在猜測他被皇帝叫去有什麼事。
皇帝到議政殿内殿問淩灀鲛人的下落,“鲛人找的如何了?”
“回陛下,并未找到鲛人蹤迹,但我們在海面上聽到鲛人唱歌,歌聲确有迷惑性。”
皇帝一喜,走到淩灀面前,“這麼說,鲛人是真實存在的?”
“恐怕是的,但我聽到歌聲後沒發現有鲛人的存在,但歌聲确實又是鲛人發出來的,在我回頭就不見了。”
皇帝走來走去,“你懷疑......你帶去出海的人裡,有鲛人?”
淩灀看着皇帝,肯定地說:“是。”
皇帝雙手重重的打在淩灀肩膀上,滿心期待。“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找,把鲛人找到,我們就能拿到鲛鱗。”
淩灀回到太師府就把出海那日的人都叫齊,盤問他們是否有聽到什麼動靜,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他不禁懷疑自己的判斷有誤。遣散了所有人,他回到書房想起了那本給硯汐的山海經,找到硯汐問她借山海經一閱。硯汐很痛快拿給他,淩灀把自己關在書房看了好幾天,并沒有鲛人從人變成鲛人的記載。
“前有彼岸雪曦花出世,現有鲛人出現,大玥這是要成為最大的國家啊。”“别亂說,彼岸雪曦花不能在大玥提!你不要命了!”
淩灀在山海經上沒找到關于鲛人更多的記載,來到了大玥人們都喜愛來聽話本和故事的茶樓。說書人正說着鲛人問世,賓客們聽的津津樂道,瓜子嗑了一盤又一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