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戴眼鏡的班長解釋道:“需要整理音樂室的東西,我在找幾個幫手打掃音樂室。”
“好,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去。”
“嗯。我再找找别人。”
等班長走了,她把書收拾好,然後往音樂室走去。
音樂室在藝術樓一層,極其寬敞,鋪着一層地毯,正中央是一架施坦威鋼琴,平時很多樂器都擺放在儲藏間的陳列櫃裡。
她以前經常在午休時來這兒練琴,也不必擔心有人打擾,尤其是藝術樓被花園包圍,等藍花楹盛開時去賞花也極其方便。
音樂室裡隻有五六個人,陳列櫃裡的樂器已經悉數被搬運到體育館待命,除了那架鋼琴。
誰也沒看她,她也沒在意他們。
但……說是打掃,黎鏡也覺得奇怪,音樂室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整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樂器都被搬走了,牆壁幾乎是白色大理石搭配木質壁闆,學校一直有專門的人負責清理收拾,哪裡敢勞煩各位少爺小姐?
果然,在場的五六個人根本無心打掃,或者是說他們就是做做樣子。
三個女生和兩個男生聚在那邊竊竊私語,沒一會兒就把目光落在中央的鋼琴上。
男生說道:“今年音樂會壓軸的樂團中,誰和誰四手聯彈?”
旁邊的女生附和道:“是啊是啊!往年都是第一第二呢,就是黎鏡死了,她的位置空缺出來咯!”
另一個女生立即說道:“是應忱和馮媛吧,他們都是A班的,排名第二第三,一男一女,四手聯彈,不是慣例麼!”
矮一點兒的男生突然提高了音量說道:“那第一名怎麼辦——”
“切”,其他人滿臉不屑,“名額又不單看成績,優秀的成績對我們來說叫做錦上添花,對有些人而言可是救命稻草呢!”
“她會彈鋼琴嗎?要不是走後門進來的話,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昂貴的鋼琴,更别說用手去碰!”
……
幾個人有說有笑,竟然還明目張膽地往黎鏡這邊瞟。
那些眼神,她以前從未見過。
可能是因為從前黎氏的背景,所以别人即便嫉妒也不敢說什麼。或者其實是因為自己之前從來就沒興趣看他們,沒有正眼留意過,所以才不知道那些人私下的謾罵…
黎鏡清楚他們幾個就是存心想打擊她,故意當着她的面兒口出狂言。
所以,她不能上前理論,不能扯着嗓子咒罵回去,也不能對其拳腳相加。
他們不配。
黎鏡把撣子扔在地上,漫不經心地朝中央的鋼琴走去,淡定從容地坐在鋼琴前,撫過琴鍵。
蘇陌的手指長度和她原來相當,加上她經過兩個月的磨合已經能熟練掌握這具身體,于是,黎鏡擺好架勢,就像這十七年來無數個練琴的日夜那般,十指靈活地在黑白長短間跳躍。
是她最喜歡的肖邦。
半曲過後戛然而止。
她緩緩起身,從頭到尾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個眼神,甚至連一個“挑釁”的眼神都沒有,一如被人仰望的那兩年,他們自始至終入不了她的眼。
既然此處并沒有太多東西可收拾,還有一群混子敗興,看看時間已然下午五點多,黎鏡抽空到餐廳吃了頓飯又回來,直至下午六點半。
那幾個男的女的倒是不見蹤影了,想必剛剛他們心裡大概不爽,又無可奈何。
他們不高興,那她可就高興喽~
偌大的音樂室空曠無比,隻有燈亮着。回來的路上也不見人影,靜悄悄得有點兒過分。
不過這樣也好,她獨處慣了。
角落裡還有幾個椅子淩亂地擺在那兒,黎鏡越看越不舒服,強迫症迫使她扒開椅子一一擺放整齊對正。
待做好了一切。看看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七點,臨姚天黑得比較早,此時透過天窗看去,早已是黑漆漆一片。
鹹魚樂隊抽了個中間的号碼,但從藝術樓去體育館還有不小一段路,而且早點兒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在他們四個上台前見一面打打氣!
黎鏡剛要收拾包……
四下陷入一片昏暗,唯有微弱天光入射,幸而伸手可見五指。
門口那邊傳來“砰”的關門聲,緊接着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漸漸在黑暗中平息。
她下意識奔向門口,用力拉動門把手,可惜沒什麼用,門從外面被栓住,任憑裡面的人如何使力也無濟于事。同時,音樂室的燈不是被人關了,而是這棟樓的電閘被人拉下。
有人鐵了心要為難她,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剛剛那幾個…
“真是一群幼稚且沒用的廢物。”她想。
嘗試多次無果後,黎鏡毅然放棄破門而出的想法。
大聲呼救呢?不不不,沒人在這兒,大家現在都在體育館呢,再說了越是在黑暗中呐喊越發瘆人,起不到壯膽的作用反而還會吓到自己。
尤其身處音樂室,一嗓子喊出聲的話導緻回聲到處飄蕩,有些可怖。
幸運的是她并不怕黑暗,也許是從小到大經常被沈曼心女士關在閣樓的緣故,黎鏡确實第一時間被吓到一哆嗦,但很快就平複了心情,然後打開手機自帶的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