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y像是離弦的箭一般,猛地沖了出去,它矯健的身姿在枯黃的草坪上穿梭,金色的毛發在稀疏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它的眼睛緊緊盯着飛盤,耳朵向後貼着腦袋,四肢飛快地奔跑着,仿佛這片枯黃的草坪是它的遊樂場。
飛盤終于落地,陷進了枯草之中,小金毛一個急刹車,前爪微微擡起,身體向前傾,像是在思考飛盤的位置。突然,它又猛地撲了過去,用鼻子拱了拱,将飛盤從枯草中刨了出來,然後叼在嘴裡,轉身向少女奔去。
她笑着蹲下身子,張開雙臂迎接小狗。Roy飛快地跑到她身邊,将飛盤放在她的腳邊,然後擡起頭,用濕漉漉的鼻子輕輕蹭着她的手,眼神裡滿是驕傲,好像在炫耀:“嘻嘻,我厲害吧!”
黎鏡輕輕撫摸着它的腦袋,溫柔地說:“好樣的,我們再來一次!”
她再次撿起飛盤,準備下一次投擲。
飛盤在空中飛舞,小金毛在草坪上奔跑,少女的輕笑聲和小金毛的吠聲一如往昔般交織在一起,打破了冬日莊園的寂靜與肅穆。
樓下許久未有的熱鬧動靜驚擾了樓上正在寫題的應忱。
他不耐煩地走到窗邊,剛想關上窗戶,卻見一人一狗正在大草坪上玩遊戲,好像還挺開心。
“Roy?”
它怎麼願意跟陌生人一起玩了?
自從阿黎死後,不知道狗是怎麼感受到親近之人離去的,也許是阿黎很久沒來看它吧,反正自那之後開朗的Roy就漸漸萎靡不振,既沒心情玩遊戲也沒心情吃飯,整日整日就趴在樓梯上呼呼大睡。
應忱明白它可能是在等待一個再也不會回來的人,他又何嘗不是呢?
但那個蘇陌真有點兒本事,竟然能把Roy哄出去玩,而Roy真的願意陪她玩,除了黎鏡就再沒别人能讓小金毛如此親近。
不知怎地,看着蘇陌和Roy的一舉一動恍惚間仿佛看見了黎鏡,好像她沒死,好像她回來了,好像她一直在…
然而理智告訴他,蘇陌不是黎鏡,隻是保姆劉姨的女兒,一個來自鄉下小縣城的女生,不可能與黎家的大女兒有一絲半文的關系。
“小叛徒…”
他覺得不過才兩個月而已,連号稱最忠誠的狗都會忘記故人,轉投向别人的懷抱,況且Roy還是黎鏡救回來的,它竟也是這種朝三暮四的德行……!
應忱關上窗戶,無奈地回到書桌前繼續寫題——第一名他勢在必得,“第一”隻要不是黎鏡的,也不能屬于别人。
玩着玩着她自己都快累了,反而小狗就像有使不完的牛勁兒似的,一次次把飛盤叼過來讓她扔。
Roy又撿飛盤去了,“唰“的一下比火箭還快。
“楚堯,你找我有事嗎?”
她抽空接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家夥好像在扯什麼東西,扯了一會兒之後隻剩一聲長長的歎息:“唉——什麼破衣服,都說尺碼偏小,果然上身以後有點兒緊。”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那邊建議道:“換一套吧,不是讓設計師設計了好幾套嘛,我兒子那麼帥,穿哪套都行!”
接着,楚堯在電話裡臭屁道:“蘇陌同學,聽見沒,我媽誇我帥呢~今晚的舞會你可要來,畢竟是我們在青藤的第一次舞會,也是最後一次了吧…反正你一定要來!”
黎鏡答應了。
他頓時雀躍起來:“那你的禮服是什麼顔色,我要挑一套适配的!”
黎鏡疑惑道:“我又不是你的舞伴,你和我的禮服配來做什麼?”
也是啊…楚堯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正式邀請過她。
他立即問道:“你有舞伴了嗎?”
别墅三樓的那件房間,窗台緊緊鎖死。
黎鏡看向應忱的卧室,沉默了一會兒,如實說道:“沒有。”
“太好了!”電話裡的男聲格外激動,“蘇陌同學,我,楚堯是也,鄭重且誠摯地邀請你作為我的舞伴,與我共舞一曲,驚豔四座,你願意嗎?”
“可以啊。”她答應得很爽快。
“那你現在在哪兒?在學校?”
“在家。”
“你養狗了?怎麼還有狗叫聲?”
“沒有,樓下有人遛狗。”
“哦。那今晚的你我預訂了,一定要來啊,否則你忍心看我孤零零一個人嗎?”他故意示弱撒嬌道。
“知道了。”她挂斷電話。
現在,她已經能做到說謊的時候面不改色了。
也不是她要隐瞞楚堯,隻是覺得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沒必要,既然一句“在家”能應付的事兒就不用多費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