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說着,随意地拉了拉腰間的扣帶。
斯洛下意識偏過頭,不敢直視。
即使是他把桑黎綁架進來的。
但是,他仍然覺得直視桑黎的眼睛,是一件格外困難的事情。
“你還有要吃的小蛋糕嗎,或者其他的,那家意大利菜還考慮嘛?”斯洛岔開話題。
“沒有,回去吧。”桑黎的目光直勾勾在他身上打轉。
這樣一個看起來腼腆瘦弱的人,居然是一個綁架犯。
為什麼會把自己綁起來當他的妻子呢?
桑黎拖了拖自己燙卷的頭發。
可能是因為,一見鐘情?
算了,這又不是什麼愛情故事。
陸燼說,不能殺死斯洛。
那怎麼處理?
讓這個世界毀滅掉嗎?
撕扯開虛假的世界?
桑黎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義務去想,畢竟她已經犧牲到腦子壞掉還委身反派了呀!
剛踏出服裝店,迎面便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像是混合了腐敗與泥污的氣息,厚重得令人作嘔。
仿佛空氣都變成黑色的了。
桑黎下意識蹙眉。
三五隻老鼠從街角亂竄而過,灰黑色的毛發濕哒哒的,踩在地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水聲。原本鋪着鵝卵石的街道,此刻變得烏黑粘膩,像是被一層瀝青覆蓋着,反射出不自然的光澤。
整個街區亂糟糟的,天氣很陰沉,看起來即将要下雨。
街邊沒有路燈,照不透這片壓抑的黑暗。
和他們進來之前的樣子,截然不同。
世界末日了?
不,畫作末日了?
“别看。”斯洛的聲音突然低沉了幾分,手擋在了桑黎面前。
他神色冷峻,眼神沉得吓人,護住她的視線。
真是一點光線都不給她看。
“上車。”
桑黎原本想再看看,還是被他半攙半護地送上了車。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扇她剛剛走出的門,卻發現那家服裝店已悄無聲息地關上了,木門裡隐隐透着黃色的光。
整個氣氛就像是魔法小說裡的對角巷。
桑黎問; “剛才,是發生了什麼?”
斯洛沉默了一瞬,站在車門邊,側臉隐在陰影中。
“沒什麼。”他語氣平靜,卻顯得格外空洞。
馬車緩緩駛離原地。
桑黎坐在車廂内,指尖微動,伸手掀開了窗簾的一角,悄悄向外看去。
咦,奇怪了。
居然是幹淨的街道。
鵝卵石如鏡面般整潔閃亮,街邊花盆裡盛開的花朵鮮豔欲滴,空氣中帶着點清新的香味。
桑黎挑眉。
剛才的一切,是消失了嗎?
剛才看到的是什麼?
還是。
不對,陸燼說這是一幅畫,斯洛是這個畫的主宰者。
畫作,流露作者的情感。
承載作者的情緒。
如果陸燼的調查靠譜的話,剛才斯洛的情緒一定變了。
馬車穿過長長的林蔭道,在虛假的陽光下,返回城堡。
“到了。”斯洛率先下車,回頭伸手牽她。
桑黎踩着裙擺下車,沒有碰他的手。
斯洛隻是笑笑。
中午用餐安排得極為精緻,一整張長桌,精銀制的刀叉。侍從無聲無息地上菜,炖肉、濃湯與香烤面包香氣四溢。
桑黎吃得心滿意足,到也不怕下毒。
斯洛問:“需要我給你切一塊牛排嗎?”
桑黎拒絕:“我不太喜歡碰别人吃過的東西。”
“好吧。”
剛放下勺子,便見斯洛遞來一張厚實的燙金紙卡。
“今晚的舞會名單。”他說。
桑黎接過一看,紙張上印滿了各色姓氏——公爵、侯爵、子爵、他們的夫人、王室的公主等等,名字排得密密麻麻,但這些人名她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桑黎猜想,這裡一定沒有帥哥。
她挑眉,語氣慵懶:“哇哦,都是貴族啊。那有沒有王子啊?”
斯洛指尖頓住,笑意淡了下來:“你喜歡王子?”
他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屑。
桑黎眨了眨眼,偏偏點了點頭:“當然啦,童話故事裡不是都有王子?”
斯洛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緩聲道:“那你知道嗎,我也有王室頭銜。”
“啊?”桑黎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身後忽然“咔哒”一聲輕響,牆面似乎緩緩移動,餐廳那面原本封閉的石牆不知何時裂出一道細縫,然後緩緩展開,露出隐藏在後方的一副巨型油畫。
畫幅占據整整一整面牆——金色的光線下,油畫上的兩人并肩而立。
男人披着深藍色的長袍,胸口是皇室徽章,眉眼深邃冷冽。女人身穿銀白長裙,頭戴水晶王冠,十分優雅,正是她自己。
桑黎頓時看傻了眼。
斯洛笑笑:“你連這件事情都忘了。”
她慢吞吞扭過頭。
是因為剛才自己提到了,所以他迅速在給自己立人設嗎?
而且還有配圖。
那不太好吧。
但是,桑黎确定了一件事,斯洛能夠随意改變畫中的世界。
他可以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