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衛鈎起兩指放在嘴邊,吹出一聲嘹亮的呼哨。
仿佛下達了一個緊急命令,街上黑氣紛湧,不知從何處鑽出更多的捕衛,縱使鐘烨閃得快,還是被他們看見了影子,一個個如撲食餓狼,嗖的一聲跳上屋頂!
“我靠這玩意是量産的嗎?”
鐘烨躲開身前的,猛然發覺身後竟也不知不覺站滿了捕衛,他們像是陰森而沉默的捕食者,将兩人夾在中間。
無名浮在空中,饒有興趣:“哇,你倆要死了。”
捕衛們卻沒有第一時間攻擊,一個明顯領頭的甕聲甕氣道:“你們是何人?為何摧滅域主大人的鬼火?知不知道這是殺頭死罪?”
沒有立即攻擊,是不是意味着有緩和餘地?鐘烨對上領頭捕衛的視線,軟了語氣:“我們初來乍到,不清楚這裡規矩,還請高擡貴手。”
領頭捕衛堅定地搖了搖頭:“絕不,膽敢犯上作亂,必死無疑。”
他一聲呼哨,兩方的捕衛全都湧了上來,個個訓練有素,簡直是同步甩出滋啦作響的鎖魂鍊,一看就是下的死手。
所幸兩人反應都快,成功躲開,原先站立的地方被十幾條鎖魂鍊劈出一個大洞,磚瓦稀裡嘩啦往下掉,一副支撐不住馬上塌方的樣子。
鐘烨心想,這些捕衛絕對不會放過他們,跑,恐怕難以跑掉,而且時間拖得越長,來支援的捕衛就會越多,還可能招來域主。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對上域主。
他有了主意,拇指輕輕按了下小龍的身子,後者茫然但順從地松開纏繞;鐘蔚面對捕衛,咬牙切齒,他也清楚現在情況之危急,正要殊死一搏,懷裡突然被塞了一條冰涼的東西,還沒看清是什麼,聽見鐘烨在旁邊輕聲道:“下去。”
“什麼?”
話音剛落,捕衛齊齊沖過來,煞氣鬼氣令人窒息,鐘烨把他往前搡了一把,鐘蔚毫無防備,一腳踩中屋頂上的大洞,直接掉了下去,飛灰塵土遮蔽視野;屋頂上的鐘烨獨身不動,仰頭看着捕衛沖自己壓下來。
轟隆——
鐘蔚聽見屋頂上堪稱震耳欲聾的聲音。
他感受到洶湧澎湃的鬼氣和法力攪纏在一起,相互克制相互攻擊,就像等量的水與火,最後哪個都沒擴散出去。
他瞬間明白過來鐘烨做了什麼,唰的起了一身冷汗。以虛弱的魂魄狀态放出這樣高強度的法力,絕對是緻命的!
他自爆了?!
鐘蔚來不及多想,起身從洞裡翻到屋頂上,巨響餘音未散,所有捕衛都被剛才強大的氣浪轟成了飛煙,找不見蹤迹,他一眼看見鐘烨倒在不遠處,了無聲息,不知生死。
鐘蔚心髒一沉。
他想過去,但無法再移動一步,腿腳好似釘死在原處,站在漫天黃煙灰塵裡,身體細微地顫抖。
沒注意到懷裡的小蛇猛然蹿了出去,在鐘烨身邊盤成兩圈,散發出不尋常的青藍,冰藍瞳孔拉成一條驚駭的細線。它的身影瞬間虛化。
鐘烨突然擡手壓住它身子,阻止它變成人。
“我沒死…咳。”
鐘烨坐起來,被震得發暈,晃了晃腦袋,感覺腦漿都搖勻了。心想,還是有點可惜,把唯一那張保命符用掉了。
小龍愣愣地和他對視。他就把它提到自己身上:“來這,地上髒。”
一擡頭,見鐘蔚也跟木偶一樣杵在幾步開外,臉上表情又像哭又像笑,知道他肯定以為自己死掉了。
還沒說話,鐘蔚突然冒出一句:“你,怎麼沒死?”
鐘烨無奈:“你這是盼着我死嗎?”
“不是,我——”鐘蔚卡殼,身體這才恢複了運動的能力,想起保命符的事情,幹巴巴地擠出一句,“謝,謝,謝謝你。”
“不用,本來就是我惹來的。”
鐘烨站起來,試圖尋找自己外套,沒找到,不知道被轟到哪兒去了,隻好作罷,對鐘蔚道:“我現在一點法力用不了了,你呢?”
保命符能保下他一條命,但不能償還用掉的法力。
鐘蔚道:“尚可。”
臨走前鐘知行說過,如果他們超過兩天沒有出來,外面的陣法會強制拉出他們的魂魄,以免發生意外。如今滞留鬼域已有半天,還剩一天半的時間。
現在新得到的信息:鬼域捕衛數量不清,但聚集極快,和域主的鬼火相互配合,感知敏銳,無孔不入,如果跟蹤,容易被發覺。
鐘烨已經沒有試錯機會了。
這條路被堵死了。
他想了想,道:“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提前出去;二,去一趟陰間當鋪。先說清楚,當鋪主人認識我,所以隻能你自己進去,有風險。”
鐘蔚毫不猶豫:“我去。”
鐘烨道:“确定?”
鐘蔚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