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大一小走在大街上,也不擔心有人牙子,這鎮上誰不認識言生堂掌櫃離霞晚的徒弟離緣?鎮上人少,看病的大夫就那麼一位,還總是外出采藥,治病救人的就隻剩下離緣,鄉裡鄉親的也都喜歡這個面冷心熱的孩子。
大多人是單純好奇,多瞧了兩眼,部分人則是見這兩個小娃娃樣貌可愛,心生歡喜,有甚者直接打上了招呼。
“呀,這不是離小藥郎嘛,帶弟弟出來玩啊?快來嬸子着,嘗嘗我剛做的點心。”
抱着蘭知的離緣停下腳步,轉而向那位笑盈盈的嬸子走去,邊走邊與蘭知介紹:“這位是陳家嬸子,開茶水鋪的。”說完,兩道脆生生的童音響起,離緣更沉穩一些:“陳嬸子好。”
面對兩個惹人愛的小孩子,陳嬸子取出剛晾涼的杏仁酥,一人給塞了一個:“嘗嘗吧,你嬸子家的點心是鎮上最好吃的。”咬了口烤得焦黃的杏仁酥,甜而不膩,松軟香甜,蘭知咽下點心,道:“好好吃啊!”
陳嬸子對上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直勾勾真誠地盯着她,她愣了一陣,心道,難怪說小孩子的眼睛會說話,可不是嘛。
“謝過嬸子。”
離緣道了聲謝,陳嬸子回過神:“跟嬸子客氣啥,我還得多謝你上回給我開得藥,真管用,這兩天脖子是不疼了,對了,你帶着……”
陳嬸子低頭瞧了眼離緣懷裡的娃娃,不知如何稱呼,離緣說:“這是我師伯的徒弟,我師弟。”陳嬸子這才接過話:“哦哦,師弟,你帶你師弟幹啥去呀?”離緣回:“去給他裁衣服。”
“那小藥郎去街東頭的鋪子吧,那塊兒料子好看,繡娘的手藝也好。”
“嗯,謝謝您。”
告别了陳嬸子,離緣帶着蘭知向東頭走,路上,蘭知仰起脖子:“師兄,不如你把我放下來吧。”蘭知雖然清楚自己這個身體已經算是營養不良了,但分量也不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經得住的。離緣瞥了他眼,又收回了視線,“我沒事,平時修行時比你重多了的石頭我都舉過。”顯然,蘭知忘記了他在修真界,已經不是他之前的地球可理解的,更何況,他剛剛想起,他這位師兄,好像還不是小孩。
他覺得随意問别人的隐私很不禮貌,但是……他是真的好奇啊。
于是乎,他開口了:“師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你為什麼說自己十八歲啊?”
離緣随意說道,輕飄飄的,仿佛與自己無關。
“因為我不是人啊。”
“啊?”
“我是妖,蟬妖。普通蟬需要在地下待上十幾年,蟬妖更甚,幼年體會更長。我是師父上山采藥時從土裡挖出來的,她以我試新藥,得了機緣才有了靈識,步入大道,我的年紀是從我有意識的時候開始算的,如果算上我未成妖的那些年……”離緣沉思片刻,才繼續說:“我大概快三十歲了。”
蘭知沉默了,快三十歲?這兒還有一個芯子裡比他還誇張的。
發覺到蘭知沒有再說話了,一副呆愣的表情,離緣覺得有趣,嘴角微微勾起,戳了戳他嬰兒肥的臉頰肉:“我能感覺到,我還有幾年就快要脫離幼年期了。”就快了。
二人談話間,便來到了裁縫鋪,人倒确實不少,步入店内,裡面不光是裁定衣裳,還賣一些成衣和布料。店家招待也不錯,畢竟老闆也是言生堂老顧客了,偶爾受些皮外傷,需要弄些藥膏抹抹。
“離緣來了,買衣服嗎?”
離緣點點頭:“買一件做一件,給他買。”
老闆瞅見了蘭知,仔細看看,幹了幾十年的老本行了,老闆眼神自然錯不了,挑了幾件适合蘭知尺寸的,給他挑選。
蘭知一個現代人的審美,看不來古代這些,隻好選了件中規中矩的黑色衣裳,不管怎麼說,黑色永遠都不會錯。
選好了自然是要穿的,起初他還擔心自己不會穿,不過這好像并不是他該操心的,因為離緣真的有把他當孩子一樣照顧,衣服都是對方在屏風裡幫他換的。老天爺,這尴尬得他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幫助蘭知打理好衣裳,離緣仔細打量了一番,黑色衣服不是最好的,所幸,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倒是襯得蘭知愈發白嫩。墨羽立在蘭知肩上,對這身衣服也很喜歡,一人一鳥看起來挺适配。
既然穿着不錯,便不再多說,買下了這件衣服,順便挑了些料子,做幾件棉服,蘭知才剛踏入修行,身體素質和一般修士無法比較,還是得要穿得暖和一些才行。叫來了老闆量好尺寸,離緣像個老媽子似的,安排好了一切,蘭知全程就像個受擺弄小人偶。
約定好來取衣服的日期,離緣和蘭知打道回府。
“離小大夫,求求你!快救救兒子!”
一位男子懷中抱着一個和蘭知年紀差不多大的孩子,神色急切地追上走在前面的蘭知。
“别着急,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道:“我是鎮上的獵戶,前幾日我上山打獵,弄了幾隻兔子,在集市上賣了些錢,還剩了一隻,就想着回家給媳婦和孩子吃點好的,結果當天半夜他們腹痛難忍,昏迷不醒,想着去找離師傅治治病,但是她不在,隻能找你給瞧瞧,我媳婦她還在家裡暈着呢。”
離緣聽着獵戶的話,一邊替那小孩檢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