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去看身後的房屋，已經成為廢墟，不再是他們進去時完整的樣子。蘭知半知半解明白了。

“所以，我們是脫離環境了嗎？”

淩确神色凝重：“我們一直在房子裡，沾染的虛幻蛾鱗粉比較少，所以脫離的時間會快一些，你師兄就倒黴了，在外面看守還要抓蛾，怕是沾染了不少。”停了一下，搖頭感慨。

“沒有你師兄，這可不太妙啊。”

“怎麼了嗎？”蘭知搞不明白這和他師兄有什麼關系。

“喏。”淩确昂了昂下巴，蘭知從他的方向張望，是一群黑壓壓的身影，人形黑影在他們面前，聚集在一起。

湊近看了，才發現是一具具屍骨，從身上的裝束看，大部分是這個村子之前，慘死的村民們。

蘭知後撤一步，聲音很小：“現在怎麼辦？”淩确回：“能怎麼辦？你師兄現在陷入幻境，我們少了一個戰力，現在隻能先觀察情況了，敵不動，我不懂。”

好在那些“僵屍”們對他倆并沒有什麼惡意，也沒有展開攻擊，單純像逐光的飛蛾，毫無目的跟着虛幻蛾亂竄。

夜裡的虛幻蛾很活躍，貌似不是特别怕人，有幾隻圍繞在蘭知他們身邊打轉，蘭知聽見淩确在對着他耳語：“虛幻蛾數量太多，我們恐怕又要進入幻境一段時間了。”

蘭知做好了心理準備，閉上眼，再睜開時，周遭的景象果然變了。

這是……荒村被滅時候的影像啊……

淩确帶着蘭知，飛身躍上了房頂高處：“噓，接下來靜一點。”

蘭知聽話點點頭，淩确笑了：“真怪啊。”

挪開房梁上的一點茅草，兩人探頭朝裡面看。

是正在熟睡的村民，他們應該沒有想到，在夢中被殺死的可能。房間裡的影子裡鑽出一個魔族修士，然而村民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就這樣死去了。

蘭知他們在高處看得清清楚楚，魔族專挑夜間進攻，屠殺了村莊百姓。即使有不少人意外驚醒發現了，以凡人之力也根本無法同兇殘的魔族對抗，逃不掉，便是死路一條。

他們是以局外人的視角看到的這一幕，蘭知覺得很熟悉，總覺得這應該是屬于原文裡的劇情，不過時間間隔太久，十來年了，隻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象。

皺着臉想不出，更看不下去眼前的畫面，身旁的淩确敏銳地覺察到了他情緒的異樣。

“别太陷入進去，這是幻境，是過去的事情了。”

蘭知甩了甩腦袋，想要把不好的情緒全部丢掉，但很難做到，輕聲回應淩确的話。

“嗯，我清楚，我們還是……先找我師兄吧！”

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在淩确眼裡，嘴角扯得很難看，他無情道：“别笑了，醜。”

蘭知踹了對方一腳，可惜搭上了自己。是淩确在帶着蘭知飛啊，蘭知耳邊傳來淩确的聲音。

“行了，聽你的，我們現在就去找藍孝，找到了你可一定要罵他，可真是叫我們好找！”

臉頰邊是劃過的風，他們穿梭在房屋上方，以至于蘭知把魔族傷害村民的這一夜，看了全過程。

始終看不到藍孝的身影，停在某個又小又破的草房子上面，蘭知下意識讓淩确等一等。

“怎麼了嗎？”

蘭知說不清楚，過了一段時間，這個偏僻的小屋裡跑出了一個帶着孩子的婦女，身上還有緊急收拾的财物行囊，意圖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悄悄離開這個村子。

他實在搞不清楚到底是情緒在作怪，還是他自己的意願，給前去追趕母子的魔族下了禁锢陣法，幫他們逃離。

幸運的是他們成功逃走了，不妙的是，魔族人意外發現了他們倆。

那個追趕婦女，雙眼猩紅的魔族人朝他們發動了攻擊，一道包含着魔氣的利刃砍向蘭知，蘭知反射性躲開，捏了一道法訣打在魔族人身上。

奈何功力不夠強，隻能拖延對方一陣，給了在背後的淩确一個機會，解決了對方。

底下的魔族仍舊大開殺戒，淩确不解：“你為什麼要救她？明明他們可以離開，你也改變不了這些人，都是環境罷了。”

蘭知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怎麼了。”

他垂着頭，像做錯事了的孩子，茫然無助，以淩确的視線，隻能瞧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他隻好俯下身子，和蘭知勉強保持面對面的視角。

“你怎麼了？你……”淩确狹長的鳳眼瞪大，“你哭了？”

“我……哭了嗎？”蘭知漆黑的眼睛沾染了淚水，連眼睫都浸的水潤，淚珠順着眼尾滑下，蘭知頓頓的，内心全是對那對母子的熟悉感。

是母親嗎？應該是，畢竟剛穿越來時他們就是逃亡的景象，一路颠簸。可是為什麼心裡悶悶的？明明那是原身的母親，和他也有關系嗎？為什麼他也讓情緒感染……

想不通……想不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