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單是用鬼吓唬人,恐怕也和上次他們吓唬甄景行那般……
不一定能起效。
陶夭隻是想要再多些證據。
王玄清站在縣衙大堂上,神情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廷尉司隻是命我協助審理此案。”
他漫不經心地捋了捋袖子。
“縣丞大人,你來主審吧。”
縣丞被這話吓得渾身一顫,連連賠笑,語氣裡滿是推诿。
“欽差大人說笑了,下官……下官還是唯欽差馬首是瞻啊……”
正當二人謙讓時,沈卓一個沒拉住,陶夭一躍而上,跳到堂前。
她清了清嗓子,眼中射出興奮的光。
“既然如此,那讓我來吧,我最擅長審案了!”
沒等王玄清回答,她便繞着堂中站立的羅辭青開始踱步,活像隻主動拉磨的驢。
“羅辭青,你看上了程善昌那位美豔的妻子,秦惜夢,對吧?”
陶夭一上來,就嘎嘎推理。
羅辭青隻是冷冷地盯着她。
“一介女子……成何體統?本官沒有義務回答你的話。”
說罷又重重拂袖。
陶夭也不在意,繼續推斷。
“于是你和程善昌做了某種交易,可惜,你不知道程善昌的夫人秦惜夢早就不想待在他身邊了!”
她似笑非笑,像看了某本拙劣的話本子似的。
“讓你始料未及的是,秦惜夢的熱情,不是對着你,而是因為她早就找到了兒時的初戀情人——羅家的管家,羅淮孟。”
聽到這個名字,羅辭青的神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依舊保持緘默。
“你一向自命風流,當然不堪其辱。尤其是……”陶夭頓了頓,等待衆人投來好奇目光。
“他們倆想利用手裡的把柄威脅你,可惜他們沒料到,你的狠毒!”
陶夭話鋒一轉。
“羅淮孟,也就是杜星闌,偷偷帶出了那口裝有你販賣考題賬簿的箱子,試圖運到玉溪江對岸某處,不想你卻派心腹跟蹤他們,這就是當夜那個老船夫看到的場景——一男一女,一口箱子,出現在江邊。”
羅辭青臉色有些僵硬,卻仍強作鎮定。
“你胡說什麼?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有什麼後果?”
陶夭眯起眼睛。
“本來,秦惜夢和杜星闌用把柄威脅你,你隻要放了他們就可以了,最多不過再給點銀子。畢竟,他們隻是想要雙宿雙飛罷了。這賣考題的賬簿也沒那麼好複制,你不用擔心他們會留着繼續威脅你。可惜,你的性格,容不得有任何威脅,是也不是?”
羅辭青這種人,其實她很了解。
自尊心強得很。
陶夭不由冷笑一聲,揣着手:“于是你索性就命心腹将他二人殺害。”
堂下衆人倒吸一口冷氣,羅辭青的臉色越發鐵青。
陶夭搖搖頭:“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杜星闌命大,被那目擊他的老船工救了。
否則,就是死無對證。”
王玄清靠在堂案旁,沖陶夭點點頭,配合地唱起了雙簧。
“啧啧,聽着就讓人起雞皮疙瘩。要不是證據确鑿,我都要懷疑是不是編的話本子了。不得不說,你還真有幾分說書人的功力啊!”
陶夭小切一聲,又看向一旁的羅辭青。
“其實,你所做的一切,都很完美了。不過,還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
“你究竟是如何能想到這個絕妙的主意——用秦惜夢的頭和那無名女屍嫁禍程善昌,一石二鳥的呢?”
“難不成是程善昌也有你的把柄?應該不會吧?”
那程善昌應該也早被他滅口了才對。
就像那個替他作僞證的年輕船工李三那樣。
他連這麼一個不起眼證人都考慮到了……
難不成是羅辭青剛好需要一個替死鬼?
“我可聽說……”
陶夭摸摸下巴。
“他那煙雨居就是你頻繁雅會學子之地啊。”
“莫非……”
陶夭捂住小嘴,眸光流轉,佯裝吃驚。
“是那流民女子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所以你指使程善昌将她騙進府裡,然後殺人滅口,最終又利用那女屍的身體和秦惜夢的頭坐實他的罪名?”
她故意拖長尾音,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不可置信。
想也知道啦,經驗豐富的殺手是不可能不給屍體綁上石頭,再沉江的。
因此……是有人故意為之吧?
其實,這個秘密,就在那本燒了一半的賬簿裡。
王玄清搶救回來的賬簿有好幾本,除了記載學考收受賄賂的事情,還記錄了許多女子的名目。
他們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那一連串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羅辭青的婢女。
但這些“婢女”的來源和去向,都有些奇怪。
好多名字上還有紅色叉叉。
陶夭隐隐覺得有些不祥之感,便動用了鈔能力,嘗試從羅府的婢女和仆從中挖掘消息。
“哦?新來的女仆?”陶夭握着茶杯,輕聲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