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内一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隻有嫌犯的喘息聲和碳火燃燒的噼啪聲。
“還知道些什麼,快說!”
矮個子男子戰戰兢兢地答應着。
“那是……儀式的一部分。教主說,恒山摩崖洞下的山谷是聖地,特别是日出時分,隻要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獻上鮮血,就能喚醒天神……至于谷底的屍體,他們都是祭品。”
沈卓神色微變:“谷底中央那具屍體呢?為什麼他被單獨放在中心?”
矮個男子擡頭看了沈卓一眼,又看看一旁的前搭檔們。
似乎在猶豫,最終還是咬牙交代了。
反正這幾個人也不可能活着出牢門了。
“那是‘陣眼’,教主說,隻要有人成為陣眼,他的靈魂就能超脫,直接上天,享無盡福報。”
陶夭一臉震驚:“一個老頭怎麼就成了陣眼?你們怎麼挑的?!”
“不是應該挑年輕少女的麼?再不行年輕俊男也行啊!”
她毫不猶豫地往外蹦着虎狼之詞。
“莫不是都被那個什麼清教主自己享用了?不過若我是教主,我也想……嘿嘿……”
沈卓同縣丞都一臉震驚地看向正在獰笑着的某人。
她看上去有妄想症,而且症狀還不清。
矮個男子搖搖頭:“那老人年紀大了,當然不符合教主的選人标準……要當這陣眼,還是要交錢的呢。”
“什麼?”
陶夭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還要自己交錢?”
矮個男子嗫喏着:“反正我聽說,教主交代了,想超脫得多收錢。臨近幾個村子裡好多有女兒的人家都将孩子獻給了教主,用來折算一些錢呢。”
“呦你們可真會算啊。”
陶夭靠在牆邊,冷哼一聲。
“那他們都是怎麼聯絡你的?”
聞言,矮個男遲疑了一下,眼神裡透着幾分詭異。
“你去聽……靈應寺的……木魚聲。”
“木魚?”
在場衆人異口同聲。
“沒錯,韋陀殿中的木魚是接受任務的地方。大雄寶殿中的木魚則專門放已完成的單子。”
陶夭挑眉:“這麼說單子是塞在木魚裡?”
“是……是這樣。”
沈卓轉頭看向縣丞:“大人,此案背後牽涉甚廣,必須徹查。”
縣丞狠狠拍了拍桌案:“我這就去禀報縣令!那咱們今天就到這裡了啊!”
說罷便屁颠屁颠地下班了。
靈應寺。
陶夭一臉疑惑。
她伸手摸了摸大雄寶殿裡锃光發亮的大木魚,随後便開始用杵子亂敲一通。
“有什麼不對?很有規律的木魚聲啊!”
陶夭邊敲邊喊。
“咱們會不會是被騙了?其實這裡面根本就沒東西?”
“……真要說有什麼不一樣……”
沈卓閉上眼,仔細聆聽。
“似乎有點……悶?”
“悶?不管了……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陶夭甩了杵,整個人都撲在黃楊木做的大木魚身上,一通狂摸。
可依舊沒發現開關。
陶夭擡頭看了沈卓一眼。
“要不你找個榔頭來,我們直接把木魚打碎?”
“這不好吧?”
這裡可是佛寺呢!
沈卓猶豫一下,指尖在木魚表面緩緩摩挲。
陶夭不由噘嘴:“哎呀,人家都摸過了啦。”
沈卓指尖落于木魚口,不由感慨:“這個……做得真不錯。”
機關藏得隐秘,要不是特意找,還真不容易發現。
陶夭忍不住拿手指戳他手背:“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個,趕緊研究研究怎麼開機關吧!”
“這木魚是中空的,裡面大概率有夾層。”
沈卓長指一頂,便撥開了木魚口沿的一片隐蔽木闆。
和他的夾層棺材原理差不多。
“咔哒”一聲輕響,木魚中部裂開了一道細縫。
陶夭趕緊湊過去:“怎樣?裡面有東西麼?”
隻見一個精巧暗格,裡頭塞着幾張疊好的薄紙。
陶夭拿起那些紙張翻看,目光炯炯。
“這些單子上的信息好生詳細啊!你看,這單就是超脫那老頭子的。”
沈卓發現那單上甚至還有發單人的印信。
“這枚印章很獨特,我們可以順着這些線索追查下去。”
匠人們都有自己的風格,通常,隻要在圈子裡問問,就能找出那人。
陶夭揚了揚手裡的信紙:“那現在我們隻需順藤摸瓜啦嘿嘿~”
她笑嘻嘻的,仿佛已經看見一根茂盛的藤蔓上挂滿了沉甸甸的大瓜。
沈卓擡眼:“慎言。對方人多勢衆,咱們貿然行動可能會打草驚蛇。”
陶夭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眼神狡黠:“哎呀,擔心什麼嘛,風聲早就走漏了吧?”
聞言,沈卓不由皺眉。
這的确是一個問題。
“那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