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放心啊!”陶夭忙不疊地賠笑,點頭哈腰,眼看着衛龍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偷偷松了一口氣。
她心底更加笃定——衛龍那反應,分明是知道張虎的事情,甚至還牽扯其中。
夜深人靜,整個鐵匠營裡隻剩下火光和幾聲低語。
陶夭、沈卓和王玄清蹲在水桶旁,繼續刷着永遠也洗不完的鍋碗瓢盆。
陶夭畢竟說下過大話,又忍耐了會兒,終是氣憤地将手裡的碗一甩:“我的手泡得發白了!”
她撅起嘴,舉着自己皺巴巴的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居然還讓我幹這些粗活!”
沈卓放下手中抹布,輕輕握住陶夭手腕查看。
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那……要不你先回去吧?去外面接應我們。”
“哼,我怎麼可能丢下你們倆走?”
陶夭表示自己還是講義氣的!
“再說了,這事兒要是沒我,能成嗎?”
一旁的王玄清默默看着這場“撒嬌哄勸”的戲碼,慢吞吞地擦完手上的碗。
“那你倆繼續聊,我去放哨?”
“回來!”陶夭立馬回頭瞪他。
“想偷懶?”
“我這不是給你們一些空間麼。”
王玄清聳聳肩,表示自己完全是好心。
陶夭嘟嘴哼了聲,重新蹲下來抓起鍋:“衛龍那個混蛋,竟然敢讓我幹這些活……本姑娘到時候定要讓他把全青州的碗都刷了!”
話音剛落,衛龍表情陰狠地推門而入。
就跟一直在外頭偷聽似的。
陶夭臉上的表情一僵,光速轉變成一副讨好的樣子,忙不疊地舉起手裡剛洗幹淨的碗,笑眯眯地自誇:“衛大哥你看,咱這碗洗得多亮!是不是快趕上鏡子了?”
衛龍掃了一眼她的手,毫不領情:“行了行了,碗一會兒再洗。說說吧,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和張虎什麼關系?”
陶夭眼神微閃:“您這說的哪裡話,我們……就普通人而已。”
衛龍眯起眼睛,顯然不信:“那你們又是因為什麼進來的這裡?别告訴我,真的是來讨生活的。”
陶夭嘴巴比腦子快:“那當然就是讨生活了。其實吧……”
她轉轉眼珠,決定和對方周旋一下,以便套取更多線索。
“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幹掉了張虎……他不是從咱這裡……拿了點東西麼,我們幾個隻是想要走通這個渠道,賺點外快罷了。”
衛龍冷笑一聲,逼近幾步,聲音有些危險:“既然如此,那你們就不能留了。”
白日裡,他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
但是他們沒走。
這更說明是另有所圖!
陶夭臉上笑容不變,聲音卻跟着冷硬起來:“這句話……奉還給你。”
空氣裡彌漫着一觸即發的火藥味。沈卓和王玄清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衛龍身上。
他的手已悄然摸向腰間的短刀。
王玄清眼神一斂,手腕一翻,腳一掃,迅速将衛龍制服在地。
衛龍痛呼一聲,卻被王玄清輕描淡寫地按住脈門,動彈不得。
陶夭拍拍胸口,果然帶一個會武功的還是相當重要的。
“你究竟是誰?跟我們合作吧,否則今天你走不出這間屋子。”
沈卓蹲下身子,細緻地查看衛龍随身攜帶的毒藥。
“果然是南嶺特有的毒物。”
“我看看~”
陶夭不以為然地伸出手,想要觸碰。
沈卓擡手輕輕擋住陶夭的動作:“小陶别鬧……”
他眉頭微蹙:“這東西危險得很,汁液遇熱揮發成毒霧,稍有不慎,我們都會中毒。”
“沒事的,這會兒都入秋了,哪來的高溫?”
陶夭不再糾纏,腦海中靈光一閃,笑意深深地看向衛龍:“衛龍,張虎是你殺的吧?”
衛龍冷笑一聲,眼中帶着一絲挑釁:“你們沒有證據,就算把我抓了又能怎麼樣?”
陶夭輕輕哼了一聲,指尖點點沈卓手中那深綠色的毒葉子,語氣透着幾分戲谑:“這南嶺的毒葉子可不這麼想,它們就是最好的證據。衛龍,你承認不承認?”
見人不答,她眼神一沉,聲音壓得更低:“不承認?那我不介意讓這毒葉子回到你的嘴裡,讓你也嘗嘗它的滋味。”
衛龍的臉色變了變,掙紮着低吼:“張虎,不過是個紅手幫的三級镖師,他竟敢威脅我!他活該!”
陶夭眯起眼睛,沖着突破口猛戳:“他威脅你什麼了?”
衛龍自知失言,冷着臉不再吭聲。
陶夭眉毛一挑,語氣更加咄咄逼人:“他到底威脅了你什麼?還能有什麼比在這裡倒賣烏金,私造武器更厲害的秘密?無非就是……你也在倒賣,對吧?”
衛龍的拳頭緊了緊,卻依然一言不發。
于是,陶夭、沈卓、王玄清三人對外宣稱衛龍病了,實際上卻用床單把衛龍結結實實地綁了,塞在他那屋裡防止他壞事。
一整天就是到了飯點的時候,給人送點飯吃。
一時半會還真就成功掩人耳目了。
“我就說吧,你當這世上有誰是真離不了誰?那一個個的,怕是都巴不得衛龍死翹翹了然後上位呢。”
“小陶……”沈卓剛想說什麼,被王玄清打斷。
“……話糙理不糙。”
道長難得誇人。
把陶夭美得。
這天,給衛龍送完晚飯,就在那跟沈、王二人吹噓自己的英明神武,料敵于先。
沈卓含笑聽着,時不時地就應上幾聲。
突然身邊人就看不見了。
原是陶夭走着走着就吧唧一下摔了。
“……”
她被沈卓扶起來,看看自己的衣服,袖口上都是污泥……
剛才的觸感好像是軟乎乎,黏答答的……她還以為是黃泥……呃……好像又不是?
還有點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