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湖湖如其名,水波碧綠清透,一望無際。楊泠澈下了車,贊歎一聲确實風光秀美,又好奇地左顧右盼,見周圍熱鬧非凡,果然是風景名勝。
花晚蓮令馬車離開,走到他身邊禮貌道:“在下沒有騙姑娘吧?”
楊泠澈坦然點頭:“花公子的話怎麼會不信。不過嘛……”他刻意露出懷疑神色,意思很明顯:肚子裡有多少壞水就不知道了。
花晚蓮無奈:“在下在姑娘心裡是什麼形象?”
楊泠澈抿唇無辜道:“可不怪我。誰讓公子吓唬人的。”
花晚蓮領着人,沿湖邊往前走:“不敢真的吓到楊姑娘,泠澈會來找在下償命的。”
楊泠澈笑了:“二哥才不會,我又不是小妹。”他心中放松,幾乎要順手把扇子拿出來玩,堪堪忍下,“現在去哪兒?”
花晚蓮偷眼瞧他,不禁想,不愧是一胎出生的兄妹,雙眸亮晶晶的好奇模樣别無二緻。這次他不賣關子了:“先去遊船,再到湖心茶館喝茶。”
楊泠澈盯着湖上浮着的造型特别的船:“坐那種嗎?”
“是的。”花晚蓮不着痕迹地替他擋開靠近的行人,“認出來是什麼了嗎?”
楊泠澈端詳半晌,憶起花晚蓮餐桌上的介紹,道:“難道是‘楊柳枝’?”
隻見那小遊船能坐約莫五六個人,船身刷白漆,上用綠漆繪出流暢曲線,船頭船尾接鴨子頭尾狀的木雕,建造得倒很精美,頗有點栩栩如生的意思。
花晚蓮笑道:“沒錯。由本地技藝最高超的木雕工匠負責制作頭尾,每一對都精雕細琢,船體也是最好的造船鋪出品,所以數量并不多。不過遊客總是喜歡新鮮有趣的,所以雖然價格稍貴,還是很受歡迎。”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欣賞沿途景色,慢慢走到了遊船碼頭,果見選擇楊柳枝船的隊伍排着長龍。
碼頭的管事望穿秋水,從清晨開市天蒙蒙亮就站在外面探頭張望,飯都沒敢去吃一口,眼睛瞪花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白衣貴人終于出現,因為腿麻一個踉跄差點趴地,忙不疊一溜小跑到了跟前,陪笑道:“花大少爺,船已經準備好了。”
花晚蓮點頭:“有勞。”
管事轉向他身邊的美貌女子,尋思從未聽花大少爺有風流韻事,今日竟特地帶女子遊玩,瞧着貴氣逼人,顯非凡俗,難道……不敢唐突,怎麼稱呼十分犯難:“這位小姐是……”
楊泠澈客氣答道:“姓楊。”便不再多說了。
管事捉摸不透貴客身份,隻得語帶殷勤地含糊喊了聲“楊小姐”,側身在前面引路:“兩位這邊走。昨兒接到花二少爺的吩咐,已經挑了最新的船裡外擦洗得幹幹淨淨了,船夫也是我們這兒最好的,保證穩得跟平地似的。”
他帶兩人抄一條捷徑避開人群,果然有一艘雪白的楊柳枝船靠在碼頭邊,船夫一身裝束簇新,也特地修整過。他們平時絕無機會接觸花晚蓮本人,昨天接到消息,所有人既緊張又興奮,惟恐不能服侍周全。
其實以雲衣樓和沐易水閣的下盤功夫,即便驚濤駭浪也如履平地,不過畢竟對方一片好意,于是同聲道謝。
花晚蓮稍稍擡腳,身形未晃,已經到了船上,禮貌地将手伸向岸上人。
楊泠澈看着他,突然心念微動,足尖笨拙地踢在船舷,輕輕一絆,輕聲驚呼,順勢向前摔倒。
花晚蓮卻并沒有想過沐易水閣的二小姐上個湖船真要人扶,反倒吓了一跳,電光火石間把人攬在懷裡,卻不敢抱實了,一時居然頗為不知所措:“楊姑娘?沒事吧。”
花晚蓮修養深厚,如此慌亂反應難得一見,楊泠澈擡眼偷瞄,惡作劇心得到極大滿足,這才從他臂彎站直身體,露出天真又慚愧的笑容:“多謝花公子。”
和心上人一般的笑容就在自己懷裡,花晚蓮呼吸一滞,這下什麼疑惑都憋回心裡了。
一旁的管事和船夫着實被駭到,霎那臉色煞白,戰戰兢兢亂了方寸。楊泠澈往花晚蓮身邊靠了靠,笑着擺擺手,示意不要緊。
這船兩個人乘相當寬敞,楊泠澈随便坐下了,擡頭瞧花晚蓮。花晚蓮心跳如擂,暗暗緩了口氣,又覺得氣惱,面上不為所動,轉身在對面落座,還是那副波瀾不驚彬彬有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