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地,兩個人就這麼牽着手,信步穿行在遮天蔽日的桃花樹間,看花枝搖曳,沒有半個字交談,卻足以暫忘滿腹愁緒。
走了好一陣,眼前驟然開闊,陽光灑落肩頭,來到了桃花林中間的一片空曠地。
戀戀不舍地放開手,花晚蓮接過銀杏的缰繩,和銀荷一起拴上近處樹幹,又解下包袱,拿出一張碩大毯墊,抖開鋪在地面,朝楊泠澈伸出手:“過來坐。”
楊泠澈從餘韻中掙脫,聽話過去,沒敢碰他的手,斯文坐下,雙手交疊在膝蓋,看向花晚蓮。
那姿态十足大家閨秀,花晚蓮看得可愛,記得他原本不是這樣,但怎麼樣都喜歡。
他打開食盒,取出四色點心和一壺蜜酒并酒杯,斟滿一杯遞給楊泠澈。
楊泠澈接過,雙手捧着杯壁,酒液晃蕩,晃出甜香微醺。
花晚蓮給自己也斟滿一杯,朝他敬了敬,神态自若啜飲一口,狀似随意問道:“小燃怎麼走得那麼急?難得來一次玥州,本想說把小燭接來,一起留在雲衣樓多住幾日,還能陪陪你。”
楊泠澈聞言笑道:“她們兩個小姑娘,高高興興單獨出來玩,哪想陪我們這些煩人的哥哥姐姐,路過記得上門打個招呼已經算盡心了。”
花晚蓮笑着點頭:“也是。讓她們好好玩吧。”他拈起塊酸梅膏,遞到楊泠澈嘴邊,“嘗嘗。”
楊泠澈避不開,隻得張口吃下,未料酸得毫無防備,控制不住地整張臉皺了起來,淚眼朦胧地瞧花晚蓮。
雖然是酸出的淚光,在花晚蓮眼裡也是楚楚可憐,伸手用指背輕輕給他抹去水痕,看他還有些傻傻的,又起壞心:“吃塊膏也哭?誰欺負姑娘了?”
楊泠澈哭笑不得,用濕潤的眸子瞪他,換來一聲低笑。
兩人吃點心說閑話。聊着聊着,花晚蓮忽然道:“有件事,想向姑娘請教,可太過失禮,希望姑娘莫要生氣。”
“哦?”楊泠澈笑道,“和酸膏比呢?”
花晚蓮大笑。
楊泠澈道:“公子想問什麼都可以問。”
花晚蓮頓了頓,極誠懇地問道:“以姑娘的出身、才貌,為何至今未選定夫君?”
楊泠澈一怔,顯出遲疑神色。
花晚蓮耐心注視他,既不催促,也不收回。若換作半日前,他就算真有此疑問,也決計不會問出口,但如今情況大變,他對“楊泠濃”外表下的過往也希望了解更多。
以及隐情。
許久,才見楊泠澈放棄似地躊躇道:“其實有件事……雖未公表于世,但也未刻意隐瞞,想必江湖上有人聽聞。既然公子不知,确實應該告知才是。”
花晚蓮微微皺眉,放柔嗓音問:“什麼事?”
楊泠澈低頭笑了笑:“其實,曾經有婚約,不過解除多時了。”
實在是意料之外,花晚蓮驚得失口問:“和誰?”
楊泠澈看着他,語調略帶無奈:“對方是……紀府三公子,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