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瞞不過花晚蓮,他注意着他每一絲反應。
他搭在椅背的手蓦地摟上楊泠澈的腰背,握在下巴的手滑到他耳後,将人緊緊地擁進懷裡,勾出他的舌,纏住了,就不放了。用給予當開端的吻,自此變成互相索取。
兩人剛剛喝過蜜糖水,融進吻裡,甜到暈眩。
楊泠澈根本無法拒絕花晚蓮,至忘情處悄悄搭上他肩膀。而這愈加煽動花晚蓮,心髒仿佛不是自己的,連意識都瓦解。
無法呼吸才終于分開,急促的喘息交織,花晚蓮并不退離,額頭相抵,道:“……但他不是我。你說的話,我都是信的。”
他願意信他說的每一個字,更不曾漏看他當時的迷惑和疏遠。
楊泠澈用含水雙眸控訴地瞪他,惹來愉悅低笑。
“但我還是不高興。”花晚蓮軟聲道,“這是我自己也沒有辦法的事。”
楊泠澈被吻得雙頰绯紅,聽到這麼直白的情話,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花晚蓮捧住他的臉:“……隻要是你親口說的,無論什麼,我都信。”
楊泠澈默然閉眼,那兩汪淚水溢出,順臉龐流下,被花晚蓮溫柔收入掌心。
“什麼都别想,好好睡一覺。”
※
聽見隔壁房門關上時發出的聲響,楊泠澈長袖一揮,掌風到處燈火俱滅。
房内複歸黑暗,他依舊一個人靜靜地坐着,整理思緒。
說忘了吃晚飯不是騙人的。他已經好一陣沒有食欲,如果不是花晚蓮每餐在旁,可能一口都不想進食。也不覺得困倦,精神疲憊,但無法入眠。
來雲衣樓以前他也長期失眠,但那時他始終提着一口氣,怎會想到,一牆之隔有花晚蓮所帶給他的安逸在短短日月内迅速把他養懶,令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他原本也不覺得冷的。但唇齒間心上人的體溫消散,才驚覺寒意已入體。
以早已淡出武林的聆溪小築為開端,确實是一招妙棋。沒有人會懷疑正派高貴的紀初紀三少的眼力和威信,更不會認為一向遠離江湖事的紅棠公子,有理由誣蔑素無往來的白蓮公子。無故擊傷與世無争的聆溪小築弟子,這樣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勢必引起巨大憤慨。
而花晚蓮卻因為五年前的割舌之事,一舉得罪過不少大門小幫,盡管當時雲衣樓處理得當,涉事門派又自知理虧,未再生事,但到底都曾是後秀之首,引起的波動不小,結怨畢竟難解。若好好煽動他們,再處理幾個武林名士,任他雲衣樓多麼聲名顯赫、枝繁葉茂,花晚蓮也無法坐視不理繼續穩居神壇。
他閉了閉眼,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和花晚蓮相鄰的那面牆邊,額頭靠上去,從指尖輕輕碰觸,一點一點到掌心慢慢按住,好像期盼可以借此撫摸到對面的人。
剛才被花晚蓮擁抱的甜膩感覺蘇醒。
可他不明白,花晚蓮一字一句的告白,當真是愛上“楊泠濃”了嗎?
曾以為被他看穿了僞裝,但他委實沒有理由繼續把戲演下去,更遑論……
親昵和……
求婚。
跨越五年,花晚蓮始終以好意相待,自己卻害他良多。如果沒遇見自己,五年前他不會得罪那麼多門派。如果沒有自己……即便他還是要承受些難事,至少不是被引為至交的人親手背叛。
深想一分,五髒六腑就擰痛一分。無時無刻不去想,痛到思緒如烈火灼燒,怎能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