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迦定到達餐廳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厭煩的,過來的途中下雨,他坐在車中就覺得心煩,即使直到進入大門前他都沒淋到一滴雨,隻遠遠感受到外頭那種下雨潮濕的氣氛。
侍者指引路線的途中,甯迦定擡眼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旁的許式南和甯思如,兩個人坐在一塊兒搭配着餐廳的巴洛克風格,遠看倒真真登對。
不知道是不是包場的原因,被前台分割的這一大半空間隻有許式南那一桌,而屬于餐廳的另一半反倒是坐了不少人。
被分割開來的平層空間,一半燈火通明,另一半隻開了位置周圍的幾盞吊燈,重重燈光在稍暗的環境中隻點亮一處,襯得餐桌上的人遠遠看去就覺得氛圍溫馨。
甯迦定本意并不想來,上個月他就透過娛記八卦的小道口風聽到許式南和甯思如可能訂婚的消息。
雖然這事八字沒有一撇,甯迦定身為甯家人沒聽到一點風頭,然而甯迦定相信事事不會空穴來風,總會有個緣由。
屬于甯思如一家的家宴為什麼要邀請甯迦定,這事甯迦定他媽在餐桌上接到電話時還遲疑了一下。
當時甯迦定就在旁邊吃飯,他媽鄭曉君接到電話時看了甯迦定一眼,這一動作就叫甯迦定吃飯的速度放慢下來,豎起耳朵去聽電話内容。
開始不清楚是誰打來的電話,甯迦定聽見他媽問,“嫂子,迦定過去吃飯合适嗎?”
這回說完鄭曉君幹脆把手機放下,擴音給旁邊兩眼巴巴看着的甯迦定聽。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合不合适,思如還特意囑咐我說,一定要讓迦定過來一塊兒吃個飯,他兩從小關系就還不錯,思如覺得這種場合理應也要迦定來見證。”
甯迦定聽得一臉懵,面上的反應卻很快,手裡還拿着筷子,邊用筷子虛空點向手機邊皺起眉輕聲對鄭曉君說,“她,胡,說。”
哪句話胡說了呢?鄭曉君習慣了自家兒子的孩子氣,沒有細問,隻是覺得他這樣好笑,捏了捏他的臉。
“那行,嫂子,等迦定回來了,我就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鄭曉君沒有直接回應,留了個旋轉的餘地,挂斷電話的前一刻,對方還是堅持要甯迦定到場,“迦定一定要來,晚上一塊兒吃個飯而已,好久沒見了,思如說想迦定來,那丫頭執拗,我也勸不動。”
“迦定最近不忙吧,我看他朋友圈一直都在外玩着呢,就這麼說定了啊,等着迦定過來。”
話畢沒等鄭曉君說話,通話就顯示挂斷。
鄭曉君對她這嫂子獨斷的行為無奈,坐在旁邊的甯迦定更甚,他直接撂下筷子,不滿地說,“甯思如跟嬸嬸簡直如出一轍,一個巴不得當公主,一個巴不得當個家庭主任入主他人家門,一天天的就光會指手畫腳,要他人遷就自己。”
讨厭,甯迦定覺得這種人特讨厭,他小時候就受夠了甯思如這套,穿個洋裙子就以為自己是公主,趾高氣揚地好像甯迦定不是她表弟,應該是她的奴仆。
鄭曉君聽着甯迦定的吐槽,心裡也是有點贊同。甯迦定他爸家裡排老二,上頭有個哥哥,鄭曉君口中所謂的嫂子也就是這位大哥的老婆錢萍。
她這位嫂子确實愛對人指手畫腳,甯迦定剛出生沒幾年才剛讀了個幼兒園。
偏偏錢萍某天上門做客,瞅見坐在沙發上玩玩具車的甯迦定,随即開口說,“曉君,你這還年輕,怎麼生一個就夠了,再努力要個二胎,生兒生女都不錯,要是再生個兒子嫌兩兒子煩,我這邊倒沒事也可以替你帶帶。”
這話叫鄭曉君聽的隻得幹笑,她一貫性子柔,碰見錢萍這樣冒犯也看着面子嗆不出難聽的話。
等甯迦定再大幾年進了小學,某天放學回來聽見錢萍又催生的話,他背着書包站在旁邊,小小的臉有大大的疑惑。
“嬸嬸,為什麼你不去生,要叫我媽媽去生呢?我媽媽有我就夠了,你好壞,我不想再理你了。”
這話叫錢萍臉色立馬難看了下來,他們家就生了甯思如一個,後來怎麼都懷不成,哪怕去試管也失敗了。
這事簡直成了錢萍的心頭刺,自己心裡不順心,仗着鄭曉君性格好有事沒事就過來擺出嫂子的架子催生看鄭曉君犯難。
誰知道甯迦定這麼一個小孩能說出這樣不懂尊重長輩的話,錢萍黑着臉,看着坐在一旁的鄭曉君,臉上扯出個笑實則不悅地說,“曉君,迦定年紀可不小了,怎麼說話還這麼沒大沒小,一點教養都沒有。”
鄭曉君聽了這話臉色就變了,不樂意錢萍這麼說甯迦定,“嫂子,迦定可乖的很,他才多大。你也确實是過分了,爸媽那邊都沒話說,就你隔三差五過來催生,我看啊,嫂子你與其催我和甯均,不如回去和大哥多培養感情。”
這話戳中了錢萍的心坎,瞪了鄭曉君一眼就起身要走。鄭曉君不願再面上配合,仍坐在沙發沒起身。
甯迦定還站在旁邊,錢萍路過他出去時像是想推他一把,甯迦定反應快,連忙背着書包跑到他媽旁邊,大喊,“媽媽,嬸嬸是女巫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