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台場紀念日在4号的黎明中正式落幕,星海彌在泉家用過早餐,便帶着行李和巫師獸回家了。
這還是星海彌自接手家主後,第一次越過家裡作出決定,盡管隻是帶一位變成【靈】的朋友暫住。
在夥伴們面前信誓旦旦承諾時還不覺得,但真的帶着巫師獸回家的時候,星海彌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好在她所擔心的那些事都沒有發生,家裡人平靜的接受了她帶回了一位【靈】的結果。
硬要說的話,隻有巫師獸身為數碼獸卻變成幽靈的情況才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和好奇心,不過介于星海彌對巫師獸的重視,倒也沒誰真的把好奇心真的釋放出來,隻确定了巫師獸的無害後,這件事就這樣不痛不癢的揭過了。
黑羽育鬥指揮着紙仆整理出一間客房,再放入适合幽靈使用的家具,之後這裡就是巫師獸在老宅的住處了。
來到老宅後,相對充盈的靈氣補足了巫師獸的虧空,他也很快從沉睡中短暫的清醒了,雖說目前還做不到長時間的自由活動,但比起困在電視台一天天感受自己虛弱下去好一萬倍了。
在确認了巫師獸适應良好後,星海彌拜托了雛菊和黑羽育鬥多關注一下巫師獸的生活,随後又急匆匆帶着從書閣裡找出的靈農相關的玉簡進入秘境裡了,還有許多事等着她呢。
于是星海彌就這樣錯過了星海繪真的休假消息,也完全不知道在回家後不久,星海繪真便提出了想要見巫師獸一面,而巫師獸也同意了。
見面地點是在老宅的小茶室,這間小茶室一般是給家族成員用的,有時候家主也拿它來招待朋友。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似乎都不适合用來招待客人,但偏偏是這間茶室。
準備茶和點心的黑羽育鬥面上還是專業的待客禮儀,心裡卻難免疑惑,但也因此減輕了些對巫師獸的防備就是了。
巫師獸自然是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的,不過他能感受到星海繪真的友善,以及,一些藏在深處的憂慮。
說實話,與星海繪真的見面場景和巫師獸想象中的不一樣,他本以為會更嚴肅一點的,畢竟【被選召的孩子】可不是什麼過家家似的遊戲,巫師獸甚至做好了被遷怒的準備。
但什麼都沒有。
星海繪真的态度很平靜很親和,就好像她真的隻是想見見女兒的朋友一般。
巫師獸的腳步在茶室門口短暫的停頓了一下,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個場景不是第一次見了。心中的緊張和不安在茶香中消失了,緊随其後的是一種突然蔓延而出的沉重。
“請坐吧,巫師獸,不必客氣。”星海繪真招呼到。
巫師獸凝視着這位年輕的母親,魔法賦予了巫師非同凡響的力量,他的神情不自覺的嚴肅起來,沉聲說道,“厄運在靠近您,夫人。”
星海繪真并沒有因為這句充滿不詳意味的告誡而動怒或是不安,她意外的很坦然,甚至還帶着輕松的笑容,如此對巫師獸說道:“厄運随時會降臨,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後悔。”
巫師獸想起了迪路獸,随後他深深地看了眼星海繪真,安靜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星海繪真就像是忘記了剛剛簡短的對話一般,平和的詢問起數碼世界的情況。
巫師獸也沒隐瞞,講起了他在數碼世界遊曆時的所見所聞,以及他所知的【被選召的孩子】的冒險。
“被選召的孩子。”星海繪真重複着這個詞,半晌,她長長的歎了口氣。
巫師獸能夠體會星海繪真此刻複雜的情緒,在他意識到他最好的朋友所要等的是什麼之後,他也是這般的歎氣。
“都過去了。”他擠出這句話。
星海繪真卻是搖搖頭,“對小彌而言,這不過是剛剛開始。”
迎着巫師獸訝異的神情,星海繪真的笑容真實了幾分,卻掩飾不了其中的苦澀,“我想小彌一定沒和你們說清楚:澄鏡傳承了一千年。巫師,你應該能體會到吧。”
不管什麼東西,能夠傳承一千年那必然是不簡單的。更何況,他們還是和神秘打交道的那類存在呢。
在故鄉學習掌握了火焰和大地魔術的巫師沉默的點點頭,他猶豫着,還是問道:“您是占蔔到了什麼嗎?”
“我不太擅長蔔算。”星海繪真如是說,“但我是位母親。”
不管是威徹爾尼的魔人還是數碼世界的數碼獸,都沒有父母親緣之說,但不代表他們不理解這個概念。
巫師獸一怔,肅然起敬。
“我不像他們一樣,那麼重視澄鏡的傳承。盡管我自己也踏入了這個神秘的世界,但……如果可以,我希望小彌能像其他孩子一樣,經曆普通又平凡的一生。”
“遺憾的是,我很清楚,小彌的未來注定不平凡。”
星海繪真看着茶杯裡豎起的茶梗,口吻還是那麼平靜,思緒卻慢慢飄回了九年前的那個春日。
在末法時代裡一個平凡的春日,一個有着超出這個時代資質的孩子出生了。除了星海繪真自己以外,沒有人知道,在星海彌發出第一聲啼哭時,一位母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了世界的聲音。
——祂在笑。
“我和她爸爸試圖保護她,希望那注定到來的一切能夠晚一點,再晚一點。”
“至少,也應該像我和她爸爸那樣,有一個平凡但幸福的童年。”
這話似乎已經超出了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之間的界限,但他們誰都沒在意,就這樣聊了下去。
星海繪真艱難的扯了下嘴角,似乎是想露出笑容,但她失敗了,“所以,在她奶奶送她去幼稚園時,我們都默認了。”
“可是,這卻讓她提前接觸了那些事,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