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想到被稱為“華爾街的雷鳴者”的約翰·蘭利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對方曾經在全球債券市場上叱咤風雲,為林奇證券掙到至少30億美金。
亞當不着痕迹地掃了海莉一眼,猜到她大概是拿着卡弗利這個招牌在外到處招搖撞騙了一番,不過此時糾結這個已經來不及了,就如海莉所說,他的姓氏在某些時候是他的武器。
換成卡拉季奇創立的novamind,林奇證券不會賣這個面子。
“蘭利先生。”亞當笑了笑,“林奇證券和我父親有過很多合作,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從小在長島長大的亞當從小就在各種場合見到華爾街的交易員們。從企業資金流動到私人賬戶管理,他們無所不能,像阿拉丁的神燈一樣有求必應——當然,神燈的收費也不低。
“當然,當然。”約翰笑着說,“CBS新聞集團發行過相當優質的公司債券,盡管其中大部分并非由我的團隊承攬,但不可否認,我們之間依然有過友好的交流。”
“過去已經過去,現在即是未來。”海莉有些驚訝地看了亞當一眼,随即在旁邊微微一笑,“蘭利先生,您應該親自看看我們所追求的合作。”
約翰·蘭利的目光落在海莉身上。他早就注意到了她——過分年輕,甚至漂亮得讓人難以忽視。如果沒有特别介紹,他幾乎以為她隻是随行的秘書。
“海莉小姐是客戶的投資顧問。”伍德小聲說。
約翰·蘭利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眼前三個年輕人:“理論上,伍德會先跟你們談一談合作的可能,而我這個時候本該去希奈科克山高爾夫俱樂部談一筆合作,但可惜的是,對方要臨時飛往華盛頓...我想我也可以參與到伍德的交談中來,讓我看看現在的年輕人都想着做些什麼,不知道你們是否歡迎?”
海莉想都沒有想:“當然。”
過去五年,固定收益業務一直是林奇證券最盈利的部門之一,甚至沒有之一,而約翰·蘭利帶領着他的團隊所向披靡。
所謂固定收益,是指按期支付利息、到期償還本金的債券和票據類業務,包括政府債券、企業債券、資産支持證券等。除此之外,蘭利也負責衍生品、外彙和大宗商品交易,同樣是林奇證券的搖錢樹。
約翰·蘭利在林奇證券的地位不言而喻,可以說除了總裁馬克西米·亨特外,他算是第二人。
novamind的融資計劃能否成功,約翰·蘭利擁有一票否決權。
“那麼來吧。”
他們進入一間三面透明的會議室,玻璃對是曼哈頓聳立的天際線,和約翰及伍德一起的還有兩位資深專家。
海莉盡職盡責地将自己獨自整理出來的資料拿出來,一邊在内心感慨自己真是一個人接三個人的活計,像牛一樣努力工作,而這一切的一切,隻為了和身邊這位紐約長島公子哥打好關系。
人生,真是糟糕透頂。
“NovaMind。”一名年長些的專家翻開手中的資料,眼神在幾頁紙間快速掃過,“根據資料顯示,你們正在開發一種基于用戶行為的推薦引擎。很有趣,但坦白說,這種業務模式目前仍顯得……不夠清晰。”
清晰就不會要借錢了,海莉心想。
“我們先從市場談起,”對方的目光掃過紙頁,停留在第一頁上的數據,“科技領域的潛力确實存在,但現階段,這一行業競争者已經不少,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概念冒出來。我們前陣子還和一位創業者談過,他說他正在打造可以在天上飛的汽車。”他笑了笑,“還有戀愛機器人,五萬美金,可以得到一個機器男友。”
“聽起來挺有意思。”海莉說。
她的話似乎起到了一個冷笑話的作用,對方笑了起來。
“但我們不是瘋狂的風投人,不能為概念買單。”對方攤手,“畢竟林奇證券不是一家電影公司,我們很少給這樣的小型科技公司做貸款,因為看不清楚未來。”
一家科技企業創立初期很難獲得任何銀行支持,最好得到資金的辦法就是内部融資——簡單來說就是像亞當一樣從自己的口袋裡掏錢,并鼓勵員工和股東都掏錢。
這種方式最大的好處是,初創團隊被牢牢綁在了一條利益鍊上。每個人都押注公司的未來,沒有人舍得半途放手。然而,代價同樣不小。亞當的慷慨撒錢表面上顯得非常風光,但從結果來看卻極不明智:如果NovaMind倒閉,他将成為虧損最嚴重的那一個,而團隊中其他人很可能毫發無損。
不過這是矽谷小科技企業的通病,在念書的時候海莉就曾經寫過考察過矽谷企業的存活率并為此洋洋灑灑寫了一篇論文發在科技期刊上。
等公司成長到一定階段,擁有了還不錯的産品、相對穩定的客戶群,這個時候就可以開始考慮外部融資。
Plan A:股權融資。
通過出讓公司股權換取投資金,風險相對較低,但必然導緻股權被稀釋,創始團隊對公司的控制力減弱。
Plan B:債務融資。
找金融機構借錢,保住大部分公司股權,但需要承擔債務,且風險極高。失敗的代價不僅是資金枯竭,還可能徹底拖垮企業。
如果選擇planA,海莉會大松一口氣,但亞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