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在沒有鏡子的情況下，喬伊斯隻能憑感覺判斷——她的臉腫了；伸手摸了摸，酸脹與刺痛混合着從面頰處一路傳到大腦，她忍不住嘶了聲。

跟她同時起來的傑森正準備燒火煮水，順便燙燙毛巾，剛好聽見她吃疼的聲音，看了眼，說道：“還好昨晚敷了熱毛巾，不然你今天臉得更腫。”

“唔，”她贊同地點點頭，然後用舌尖頂了頂臉側的牙，沉吟道，“我這邊的牙好像松了……”

“什麼？你被人打松牙了？！”傑森自動換算含義，并驚慌地湊近，想掰開她的嘴看看口腔情況。

可惜沒成功，被喬伊斯制止了，“有沒有可能，是我換牙期到了？”

“你确定？”他問道。

到底是個十歲的孩子。

在把他拉到身旁坐下後，喬伊斯開始給他科普孩子的換牙期和注意事項，他一邊聽一邊點頭，像是聽明白般，說道：“喬伊斯你懂好多。”

“還好還好，有點經驗而已。”上輩子換過，她謙虛道。

中國人的通病，有時對方謙虛ta隻會一點的時候，通常都是很熟練，等到别人發現來上一句：“這就是你口中一點？”，ta會繼續謙虛說道：“跟鄰居家比起來，我确實隻會一點。”

恩，該死的謙虛。

在點燃幹草後，傑森将木頭丢進去，然後架上小鐵鍋，問出他一直好奇的問題，“所以你是怎麼來的？”而視線餘光也留意着她的表情。

沒有傷心或憤怒的神色，很平靜；說明他跟家人感情不好，自己離家出走？那隻能說他選的地方太糟糕了。

“說來話長……”喬伊斯伸手撈過一旁裝滿水的瓶子，那是雨水，可能帶點小污染，不過有句俗話：‘不幹不淨吃了沒病’，相信他倆身體懂的；而它确實給力，至少現在已經很給力了。最開始，她還會因為食物的不新鮮而拉肚子，現在它老實了适應了，甚至跟上本地人的腸胃了。

比如參考對象傑森。

所以說很多時候，是缺少進化的因素。

她将水倒進幹淨的鍋裡，說道：“我一覺醒來就出現在這了，除了名字和少許的錢，身上一無所有。”

傑森第一想到的是綁架，可又搖頭否認了，别的地方他不清楚，但在哥譚，隻要被綁架沒湊齊贖金，那麼被綁的人大概率會丢失什麼；而喬伊斯很健全，所以他問道：“那你總該記得你父母的電話吧？”

她一臉無辜且無奈地說道：“抱歉，醒來後我沒有之前的記憶，哪怕一點。”

“好吧，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對不起。”傑森盯着鍋底的火苗，小聲說道。

“倒也沒多傷心，我根本就沒有之前的記憶，”喬伊斯聳肩，不以為然說道，“你瞧，就算沒記憶，我也把生活過好了，不是嗎？”

傑森順勢看了圈，高度連一米五都沒有的鐵皮房，每次進出都得屈膝彎腰爬進來，裡面的物品雖然多且雜，但主人收拾得很好，而空間……

好吧，再容納半個人得炸開。

“是的。”他點頭稱贊道，對于一個孩子而言，這确實把生活過好了，甚至充斥着神奇，這可是一年不到的時間她便搭建好了屬于自己的栖息地。

他很厲害，傑森側目看他，心底有着些許崇拜，他也想這樣。

而喬伊斯誤以為他還在内疚，為剛剛不适宜的提問，所以挪了挪，在湊的足夠近後，用肩撞了撞他的肩，像好哥們般說道：“這沒什麼，人總得往前看，也得往前走，與其想着以前怎麼怎麼樣，不如好好經營現在，美好的未來就在前方等着我們。”

她笑着揮舞手臂，就好像前方真有美好的未來。

傑森也跟着看向她所注視的方向，在火光下，是鏽迹斑斑的鐵皮。

“你瞧，那些鏽斑是不是很像星空？”喬伊斯帶着笑意問道，在她眼裡這是廣闊、璀璨，暗含希望的星空。

傑森瞧着，或許是在她人刻意引導下，他有那麼一刹那覺得這确實有點像，不過男孩總是嘴犟的，他否認，實話實說道：“那隻是鏽斑，真正的星空不在這。”

“但我心裡有它……”喬伊斯這話更像是自言自語，随後拉回思緒，笑看正盯着她的傑森，說道：“沒關系，等我們長大，就去看真正的星空。”

她笃定道：“我們會長大的，傑森。”

傑森很難形容現在的情緒，良久才說道：“……有時你說的話，根本不像失憶的人會說的，而且你也才比我大一點。”

喬伊斯謙虛地說道，但說出的話一點也不謙虛，“我就當你誇我聰明伶俐了。”

“你可真會趕着誇自己。”

“哦~那我順便誇誇腼腆可愛的傑森吧~”

瞧見對方面露狡黠之色，傑森不詳的預感從心底升起，他立馬拒絕，可惜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