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矮身一蹲,雙手穩住槍柄,對着黑影開了一槍。
槍口提前安裝了消聲器,這一槍打出去除了一點細微的破空聲,并沒什麼槍響。
“啊——”一聲慘叫疊起,緊接着是鈍器砸到地上的聲音。
“嗷,我的腿!”黑影抱着大腿嚎叫,“媽的,我的腿中槍了!”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黑影打扮成了經典恐怖電影裡的“面具傑森”模樣[1]——戴着張布滿孔洞的鉛灰色鐵面具,面具上有着不知道是作假還是真實的血迹。他靠着牆,抱着右腿哀嚎,腳邊則掉落着一柄标志性的斧頭道具。
約翰驚出身冷汗,“靠,怎麼還有個玩家?”他立馬轉為側身面對小醜,一手拿槍指着小醜,另一隻手則火速掏出備用槍對準黑影,驚疑不定地罵道,“該死的,到底還有多少個混進NPC裡的玩家?”
傑也是心有餘悸。
公司給他們發布任務,隻說讓他們帶走目标人物。他們下意識就覺得目标人物隻有一個。
誰知道公司居然這麼狗,一次性給他們安排了多個目标人物,還不加提醒!
“混蛋,你居然敢開槍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面具傑森破口大罵。
傑拿槍指着面具傑森,緩緩站直身來,冷着臉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不能放任你們兩個殺人狂留在船上。”初級任務是要他們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帶玩家下船,現在得确定船上是不是就隻有這兩個玩家。
“你這是想跟我演正義警察呢?”面具傑森不屑地笑了起來。
傑嘲諷道:“那你呢?搞偷襲的‘膽小之王’?肯定還有别的玩家輔助你吧,不然你怎麼可能敢冒出來偷襲我們?”
“你放屁!”面具傑森怒道,“老子才不膽小!這裡除了老子跟這個‘小醜’就沒别的人了。老子才不用人輔助,就連這個‘小醜’都是非要纏着我上船,我才準他跟着的。不然我一個人上船就能搞定你們……”
“你閉嘴!”
這幾句話不是傑或約翰說的,而是小醜發出來的。
“他在套你話,你一天沒看出來嗎?”小醜罵道,“你個蠢貨!沒有我上船幫你,你現在說不準就是具屍體!”
面具傑森腿疼得直抽氣,火大地道:“就你他媽最聰明行了吧?”
傑沒那閑工夫聽這兩人吵架,擡手就打算打暈面具傑森直接扛起走人。
誰曾想,面具傑森突然看向他,正好看到他舉起來的手。
“你這是幹什麼?”面具傑森揶揄道,“想動手打人?哼,你們現在這群年輕人可真不懂禮貌,長輩跟你們玩遊戲,你們居然直接掏槍,現在還想動手打人?”
傑冷然說:“我不覺得你剛剛是在玩遊戲。”
面具傑森嘿嘿笑了,“那是因為你不懂我們在玩什麼遊戲。據說死在瑪麗皇後号上的人,靈魂會被永遠禁锢在船上,除非找到替死鬼。我們現在就是想驗證一下這個傳說。”
傑譏諷道:“怎麼驗證?靠殺人?”
面具傑森笑了笑,并不否認,轉而道:“你聽說過那個傳聞沒有?瑪麗皇後号在竣工那天就‘吃’了一個人,她從一開始就禁锢了一個人的靈魂,所以她永遠在找替死鬼。”
這個“她”當然指的就是瑪麗皇後号。在面具傑森的瘋狂描述裡,瑪麗皇後号就跟有生命的活物一樣,充滿了雍容華貴的危險迷人魅力,理應被稱之為“她”。
約翰很怕聽鬼故事,卻又架不住好奇心,忍不住狐疑道:“‘她’吃了人?”
“沒錯。”面具傑森說,“據說,當時為了保證瑪麗皇後号能夠完美竣工,造船者們在船體内活祭了一個人。你們也可以理解成,是瑪麗皇後号‘吃’了一個人。”
約翰汗毛都豎起來了,“怎麼吃?”
傑有些無奈地瞥了搭檔一眼,他家搭檔實在是好奇心太旺盛了。
按傑的想法,現在就該直接打暈這兩個玩家扛下船,哪兒用在這兒費這麼多話。
“問得好。”面具傑森陰森森地笑道,“當時的造船工人們把那個可憐的‘祭船人’關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箱子裡,往裡澆灌高溫熔化的鐵水,并在前後左右四面各打進兩根燒紅的鐵棍,活活把那人悶死、燙死、捅死在鐵箱裡。”
約翰頭皮都涼了,仿佛有鬼在他頭頂吹冷氣。
這時,小醜頗有興味地接過話頭說:“然後,造船工人們把這個鐵箱同其他建材一起嵌入了船體裡。”
小醜看向傑,不懷好意地笑着繼續說:“我看你的面相是東方人,應該很懂這個‘祭船人’故事吧?我可是聽說,在你們古老的東方流傳着‘祭劍人’的傳說——想要鍛造出絕世好劍,最後就要拿活人祭劍。這跟‘祭船人’想來是異曲同工。”
約翰毛骨悚然,緊張又好奇地看向傑。
傑一看約翰這蠢蠢欲動的樣子,就知道這個笨蛋搭檔是想向他求證一下這個恐怖的祭劍故事。
傑本來都不想搭理這兩個自說自話的玩家,但看了眼自家搭檔,他在心底無奈歎了口氣,終是開口道:“沒錯,确實有傳聞說,春秋時期有人拿活人祭劍,鍛造出了幹将、莫邪兩把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