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西廂走水啦!"
春宜的驚叫刺破夜空,李長樂提鞭就要往濃煙處沖,卻被許安扣住手腕。他指尖還沾着羊皮卷上的朱砂,在月光下像未幹的血:"三娘可聞見松脂味?"
李長樂鼻尖微動,瞳孔驟縮——這是北疆特制的猛火油味道。三年前邙山道上,她親眼見過這種火油把整片松林燒成白地。
"銀蟒衛的調虎離山。"許安抖開折扇,十二根扇骨突然彈出細如牛毛的銀針,"暗庫才是重頭戲。"
話音未落,東面突然傳來機括轉動的咔嗒聲。李長樂腰間的血玉珏突然發燙,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泛起微光。她足尖輕點飛身掠去,九節鞭卷住院中老槐樹的枝幹,借力翻上屋頂。
許安看着那道绯色身影沒入夜色,唇角勾起笑意。他反手将鎏金令牌嵌入假山石縫,地面轟然裂開三尺見方的洞口。
李長樂貼着潮濕的石壁潛行,指尖摸到青苔下凹凸的刻痕。是銀蟒衛特有的聯絡暗号——三短一長的劃痕,代表"目标已入甕"。
"小心!"身後突然傳來破風聲,許安攬着她旋身避開。三支弩箭釘入石壁,箭尾綁着的竹筒迸出紫色煙霧。
"閉氣!"許安快速扯下外袍罩住兩人,李長樂聞到衣料上淡淡的沉水香。這味道讓她想起母親梳妝匣裡的香粉,神思恍惚間,許安已經抱着她滾進岔道。
暗處亮起幽藍火光,七個黑衣人呈北鬥陣型圍攏。為首之人劍指李長樂:"交出血玉珏,留你全屍。"
"聒噪。"李長樂冷笑,九節鞭如銀蛇出洞。鞭梢纏住劍鋒的刹那,許安的折扇突然爆開,二十四枚淬毒銀針呈天女散花之勢激射,黑衣人躲閃不及。
慘叫聲中,李長樂忽然瞥見領頭人腰間晃動的銅牌——正是李府管家的通行令,是李府的人!他們幾人倒地應聲倒地,李長樂欲要上前查看是誰,卻被許安拉住,隻見他搖搖頭,說:“你跟我來。”
穿過三道機關門,寒氣撲面而來,李長樂内心越感不安。她望着冰室中央的千年寒玉棺,一瞬間渾身血液仿佛凝固。棺中女子面容如生,胸口插着半截斷箭,箭簇上的銀蟒紋與父親遺物如出一轍。
"娘......"她顫抖着撫上棺椁,突然發現母親緊握的右手指縫間漏出一點碧色。是另外半塊血玉珏!
“等等為何我娘會出現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李長樂兇狠的盯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許安按住她肩膀:"三年前我在邙山找到令堂時,她手中就攥着這半塊玉。但"他轉動棺頭朱雀銅首,暗格彈出本泛黃手劄,"在你們來之前令尊臨終前說,玉珏合璧之日,便是銀蟒現形之時,給你。"
“可你們竟然急得将人下葬,迫不得已才将人偷來放置在此。你還是先看這個吧。”說着就把手劄遞給了她。
李長樂翻開手劄,瞳孔突然收縮——永昌三年臘月廿三,父親竟在賬冊中夾着半張地契,正是李府現在這片宅基!
"當年工部在此處建宅,掘出前朝玉玺。"許安指尖劃過地契上的朱砂印,"銀蟒衛這些年追殺你,為的就是..找到前朝玉玺。"
"誰在那裡!"李長樂突然甩鞭擊向冰柱後。黑影一閃而過,留下個描金木匣。
感覺一晚上的信息量太大,李長樂感到異常的疲憊,抱着木匣跟在許安後面回去,腦子亂得一團糟。
回到婚房時已近寅時,看到春宜正抱着水盆打盹,李長樂就叫她下去早些歇息。她打開木匣,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匣中竟是李府近三年的賬冊,最後一頁赫然蓋着柳姨娘的私章!
"上月米鋪支銀三千兩,購北疆火油二十桶。"許安念着賬目,忽然輕笑,"三娘現在信我的賭約了?"
他展開婚書背面,墨迹竟随體溫顯現:邙山案(二十籌)、火油案(三十籌)、賬冊案(五十籌)。"今夜正好滿百籌,三娘可要現在兌獎?"
窗外忽的炸響驚雷,暴雨傾盆而至。李長樂望着他指尖點在"暗庫任選"四個字上,忽然伸手扯開他衣襟——右肩猙獰的箭疤在燭光下泛着暗紅。
"這道疤..."她想起雨夜那個背着自己沖出火海的少年,但很快就恢複理智,聲音的轉移話題:“許安,我要兌獎,要你如實地告訴,今晚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但凡有點欺瞞我定不饒你!”
許安把頭偏過去,看不清神情,隻是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三年前,我也去了邙山道上,隻不過一切都晚了。剩下的在也跟你講了,他們是沖這玉玺來的。”
暴雨聲中,更漏突然停擺。春宜的尖叫從院外傳來:"小姐!不好啦,柳姨娘懸梁了!"
李長樂猛地站起來,去扶住跑進來的春宜,震驚的問道:“怎麼回事!”
“我剛睡下,李管家派來的人來和我說的,小姐,該怎麼辦啊,你才剛成親,柳姨娘就懸梁了,紅白事交加,是不祥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