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古晉帶着安德森集團董事長衛天成到警局保釋衛瓦的時候,這位久居高位的衛董事長周身泛起了沉重的冷意。
路上,阿東給他打電話時,古晉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古助,衛總今晚在回藍酒吧跟林總他們小叙,結果剛剛突然從外面進來了大批緝毒警察将這裡給查封了,好像是有人在酒吧聚衆吸毒。現在這裡的所有人都被帶走去公安局裡調查了,衛總也被押上車了,您快想想辦法!”
聽到這話的古晉瞬間驚出一身冷汗,他趕緊打開免提謹慎問道:“衛總不在吸毒人員之内吧?”
阿東那邊的聲音很雜亂,像是處在看熱鬧的人群裡,不得已拔高了音量回答說:“我剛才在酒吧外面駐守,不太清楚裡面的情況,但衛總肯定不會做那種事的,我們都跟了他好幾年了,應該隻是運氣不好被誤傷了,但是被帶走是真的,現在怎麼辦古助?”
他們不太确定要不要直接找衛董事長衛天成,畢竟衛瓦跟他親爹的關系并不是很好,所以隻能臨時給古晉打電話求助。
聽到這,古晉大緻了解了情況。
應該隻是意外碰上緝毒行動了,隻要衛瓦沒碰過那玩意,斷不會有事。
但壞就壞在他是個公衆人物,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帶走,這下估計要麻煩了。
“阿東,你先帶人控制一下現場攝像的人員,拿錢挨個把相機裡的東西删幹淨,切記千萬不能讓相關影像洩露出去,我去找董事長幫忙。”
古晉交代完,便立即給衛天成打去了電話,簡單說明了一下經過。
沒過一會兒,幾輛加長賓利從衛家開了出來,一路直抵警局。
很快,在衛天成的保釋下,衛瓦安然無恙地從警局出來了。
一同解除了嫌疑被釋放的還有跟衛瓦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兩個發小。
染着一頭紅發打了耳釘,看起來有些羁傲的是林言——能源集團老總的小兒子。
戴着金絲框邊眼鏡略顯儒雅冷淡的男人是祁庚——風投集團繼承人。
都和衛瓦一樣,玉樹臨風,前途無量。
三人蔫着腦袋走出來,滿臉都是尴尬和局促。
誰能想到隻是兄弟幾個一起聚會喝個酒,竟然能碰見這種倒黴事,當時被押上警車的時候,他們整個人都是懵的。
被仔仔細細盤問了一個多小時,聽到衛天成來保釋他們的時候,林言跟祁庚幾乎要感動到哭出來。
果然,衛叔叔還是最靠譜的。
古晉将衛瓦上下檢查了一番,确認自家老闆沒受傷,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衛總,現場我已經讓阿東他們處理好了,目擊者的手機都清查完畢,相關應急方案我也已經提交給了公關部,以防出現變故。”
衛瓦表情頹頹的,尤其是看到父親被驚動過來,整個人更是沒了以往的嚣張姿态。
毒品這種東西但凡沾上一點就能要了人的命,更不提他還是在無數雙眼睛下被帶上警車的,要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趁機擴散,他日後想要翻身可就難了。
雖然古晉說他已經遞交了應對方案,但在衛天成眼裡,他可不就是闖了大禍。
見他臉色不是很好,古晉隻好輕聲解釋道:“抱歉,事發突然,我隻能找衛董。”
衛瓦張了張嘴,還沒開口,一道聲音就打斷了兩人。
“古助理,這裡沒你的事了。”衛天成揮揮手,低沉的帶有中年男性上位者壓迫感的聲音傳過來,讓人不禁膽寒:“你先回去,記得囑咐手底下人打起精神,别半路殺出個意外來。”
這是在提點他要時刻注意應對突發情況,外面盯着安德森集團的人那麼多,保不齊就有人故意盯着今晚的事件,準備找時機給他們狠狠一擊。
古晉得了董事長的吩咐,隻能點頭應下。
林言跟祁庚還想解釋一下,但見衛天成鐵青的臉,兩人頓時吓得大氣也不敢出。
從小他們幾個當中就屬衛瓦家裡管教最為嚴格,衛天成動不動就拿家法說事,那時小小的衛瓦天天被訓得跟個孫子一樣,什麼事都有人監督着,稍微幹點出格的事就要挨打。
偏偏衛瓦還是個不服的烈性子,他爸對他越是嚴苛,他越是反骨,父子倆互相看不順眼了這麼多年,一見面就是針鋒對決。
林言跟祁庚小時候就覺得衛瓦特可憐,但礙于衛天成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隻能偶爾給衛瓦打打掩護,三個人出門玩的時候互相做假證,倒也處了這麼多年。
不過今晚的情況不同,他們是在緝毒行動中被一并帶走調查的群衆,這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都知道這回闖了禍,因此兩人不敢随便吭聲。
正巧外面接他們的人來了,兩人給了衛瓦一個“兄弟,對不起,祝你好運”的眼神後便匆忙離開了這片可怕的區域。
古晉走的時候,很是歉意地跟衛瓦對視了一眼。
自家老闆沒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走。
後面的事,古晉沒有過多關注。
上車離開的時候,他隐隐聽到了公安大廳裡,衛董事長的一聲爆吼,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巴掌聲:“你什麼時候能給我省點心?!衛家的臉面都被你給丢盡了!”
那震人心神的怒吼令古晉的大腦神經顫了顫。
曾幾何時,他也處于那樣的境況……
興許是從前經曆過,所以古晉能格外體會衛瓦的心情。
後面的事,古晉猜不到,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肯定不是很愉快。
因為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衛瓦也戴了個口罩,半張臉高高腫起,臉色黑的吓人。
CEO心情不好,連帶着整個公司的氛圍也變得緊張起來。
需要衛瓦出面的工作,都由古晉代為處理了,因此他今天的工作量劇增,不得不多泡了兩杯咖啡來提神。
在茶水間沖咖啡的時候,同事盯着他嘴角的血痂問道:“古助理,你的嘴角怎麼又破了?”
他記得前幾天古晉的嘴角就破過一次,不可能過了這麼久還沒好。
上次臉消腫了,但嘴角的傷好的特别慢,所以古晉摘下口罩的時候,不免被同事們發現了異樣。
但一回生二回熟,現在他已經能一臉淡定地端着咖啡,随口用一句“上火了”來梗塞過去。
“最近天是挺容易上火的,古助理你可以嘗試一下檸檬茶。”
古晉“嗯”了一聲:“謝謝建議,回頭我試試。”
幾個聚在茶水間休憩的員工試圖從他嘴裡打聽CEO心情不好的原因,但古晉一個字都沒透露,端着咖啡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整整一天,衛瓦都沒邁出過辦公室的大門。
古晉給他買來了司隽音送他那管一模一樣的藥膏,衛瓦接過後沒說話,也沒急着抹,四周滿是低氣壓。
“抱歉,衛總……”古晉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昨天的事,我沒辦法,隻能找衛董幫忙。”
他從跟在衛瓦身邊起,就知道這位CEO和自己的父親——董事長衛天成關系不好,但保釋這種大事,除了衛天成,也沒人可以出手了。
他古晉隻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最緊要的是先保證老闆的安危。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做了一件錯事,讓他們父子倆的關系更差了。
“沒事。”衛瓦語氣平靜,像是早就接受了一樣:“我知道你的意思。除了他,你也沒其他人可以找了。”
古晉沉默良久,想說點什麼,但又擔心摻和進多餘的關系裡,幾經猶豫後還是閉上了嘴。
“對了,讓你查司隽音袖扣那事,有結果了嗎?”
古晉一頓,眸子垂了垂。
衛瓦一說,他才想起來昨晚那對袖扣被他随手丢到了副駕駛,現在應該是滾到了某個角落裡。
但衛瓦忽然問起這事,始料未及袖扣的最終擁有者是自己的古晉一時遲疑了。
如果告訴老闆,司隽音把袖扣送給了他,衛瓦估計會當場連他一起收拾。
這種駭人的誤會還是不要随随便便亂說了。
好一會兒,男人才抿了抿唇,平靜回答道:“還沒。”
衛瓦根本沒想過自己的助理會有對他撒謊的一天,還天真以為是真的沒有進展,于是擺擺手:“知道了,後面有時間再觀察觀察。”
古晉傾了傾身:“是。”然後便退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兩位實習生從早上來那會兒就知道CEO好像發生了點事,連帶着古晉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伍依通過飛書跟田宇聊天讨論,卻始終沒能得出八卦真相。
臨下班的時候,保镖領了一男一女兩個金發碧眼的4歲混血小孩兒來找衛瓦。
“大伯!”
兩個孩子一進來,就直奔辦公桌後的衛瓦跑去,一人撲了個滿懷。
衛瓦十分意外,連忙放下手裡的工作,一手抱着侄子Jason,一手抱着侄女Edwina,問道:“你們倆怎麼來了?”
兩孩子是龍鳳胎,長得一模一樣,除了一個長發,一個短發,美貌基本都随他們母親,唇紅齒白,活像兩個精緻漂亮的瓷娃娃,華邦人的血統特征反倒不是很明顯。
Edwina眨着大眼睛,用流利的中文說道:“爸爸說你昨晚跟爺爺吵架了,心情不好,所以讓我們過來邀請你去他那邊吃飯。”
衛瓦哭笑不得,經過昨晚那事的打擊,他現在不想去任何一個酒吧,生怕下一秒就會有警察過來緝捕犯罪人員。
Jason抱着他的手臂好奇道:“大伯,你是感冒了嗎?為什麼戴着口罩啊?”
兩個小孩兒都不在本家住,自然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衛瓦眸色消沉了片刻後,轉而故作輕松地說:“是的,最近大伯感冒了,不能給你們傳染了,所以就要戴口罩。”
Jason一臉擔憂:“爸爸之前感冒的時候吃飯都沒有胃口,那大伯你今晚還能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衛瓦似是在思考,沉默了好半天都沒回答。
Edwina走過來,抓着他的手補充道:“大伯,爸爸說了,他的酒莊絕對不會發生讓你擔心的事,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雖然不知道所謂的能讓大伯擔心的事是什麼,但Edwina一直将父親臨行前的囑托記在心裡,一定要帶大伯去吃飯。
侄子侄女你一句我一句的哄着,頓時就把衛瓦說的心軟了。
他平日裡最寵的就是這倆孩子,Jason跟Edwina自小就聰慧伶俐,能說會道,是他在衛家不多的慰藉。
于是衛瓦叫來古晉,讓他安排一下晚上去嘉賜酒莊的行程,又讓他把孩子帶去隔壁玩,自己還有幾份項目合同沒看完,不能分心。
于是Jason和Edwina就歡歡喜喜跟着古晉去了他的辦公室。
見推門進來的古助理身後跟了兩個混血小孩兒,伍依頓時來了興趣,不由得問道:“晉哥,這是哪來的孩子啊?”
她十分欣喜地沖兩人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