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陳典也跟過來了,顯然也聽到了這一句。
蘇筱凡瞄到王廠長身後的陳典,怕自己心虛被發現,隻能壯着膽子朝兩人微笑,“你們咋都這麼早醒了,王總,昨晚喝多了吧,現在酒醒了沒?咱能談公事了嗎?”
“當然了,我這身體多好啊,昨天才哪到哪,你要是今晚不走,我還能接着喝呢!”
蘇筱凡連連擺手,“不了不了,還有好多事兒要忙咧,一會兒跟您談完,我差不多就得打道回府了。”
“這麼急?那先來吃口早點,一會兒我要去廠裡巡察車間,你跟我一起呗,順道談談接下來合作的事。”王廠長用煙鬥點了點陳典,“阿典,你也一道來。”
撇開昨夜,劉小花和陳典人都挺好,尤其劉小花親手做的鮮肉包子,确實是有市無價,她品着鮮美的包子,暗罵自己缺心眼,嘴裡誇贊的話不停:“劉姨,你這手藝,真絕了!你真該開個飯店,早上賣包子,晚上賣炒菜,包能賺的盆滿缽滿!”
“真的?”劉小花眼睛亮亮的,一臉的神清氣爽,捧着臉合計:“你還真别說,我以前确實有這打算,隻是老王廠子需要人,我也走不開,我要真去城裡打拼,這一家老小的夥食都犯愁。”
劉小花沒了曾經對她的敵意,連笑容都看起來可藹可親了。
蘇筱凡沒忍住開始鼓勵她,“去試試呗,說不定比王總還能賺錢呢。”
然而王廠長聽着卻生氣了,咣一下摔下碗,“誰許了,我許了嗎?”
場面一下子冷卻下來,變得尴尬。
陳典本是默不作聲啃着包子的,見狀便寬慰老頭子,“說着玩的說着玩的,老爹,别動怒,氣壞身子不好。”
“對啊,我跟筱凡說着玩玩呢,當不得真,我要真去了,你爺倆不得哭着求我回去。”
王廠長的臉色這才松下來,一秒變臉,對着蘇筱凡賠笑:“不好意思啊,老妹兒,讓你見家醜了,吃得差不多了那咱走吧,廠裡七點就開工了,就為了趕你那批貨,最近天天加班呢。”
這次趕工的産品就是給楚氏的員工福利——一共3500套樣品,她分别給王廠長和李廠長各承包了一半的數量,由于和王廠長私交甚密,所以新店的新品發布用的樣品、展品以及銷售品全部都委托給了王廠長的工廠制作,數量确實很多,兩個月的趕工期算不上寬裕,所以工廠加班加點也在意料之中。
“我12月要發布的新品怎麼樣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哦,你得保證我能有充足的貨源販售。”
“已經按照定下來的打版開始量産了,不如去看一眼實在。”
蘇筱凡同王廠長和陳典一并來到了生産車間,這裡的工廠環境整潔,生産準則安全規範,工人都身着工作服在賣力工作,視察了一圈并無異樣,蘇筱凡很滿意。
“您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不過也多虧了這次來看看,你們工廠的機器和技術都更精進了,我本以為疫情之後大家都不好過,沒想到王廠長還是抓質抓量的一把好手啊!”
蘇筱凡雖貴為甲方,但一向尊重乙方,她也是做乙方過來的,明白乙方的苦處,所以在小事情上不會緊抓着不放,所以多年來她和各大工廠合作都比較愉快,她從未拖欠過款項,在各種強勢甲方下已是難得。
蘇筱凡臉皮薄,她始終找不到時機和王廠長解釋自己當下的難處,可時間緊迫,她必須盡快處理掉這件事,否則永遠不能繼續下一步,不論成功與否,她都得盡力一試。
于是她下定決心開口,開門見山道:“王總,我明白眼下這個時期對我們公司,和你們工廠都至關重要,但我還是有個不情之請。”
王廠長見她神色嚴肅,也不禁正着身子面對她,“你說。”
她畢恭畢敬道:“我跟您也這麼多年合作下來了,您是知道我的誠信的,但實不相瞞,目前我遇到一些周轉困難,資金鍊可能一時之間續不上,所以……我希望這次的樣品能延期付款。”
王廠長聞言沉默,似乎在思考她的話,半晌他才說:“小蘇啊,不是我不想寬限你們,隻是,不瞞你說,咱工廠現在也困難啊。”
三人一并回到了王廠長的辦公室,王廠長翻開抽屜裡的合約,翻了幾頁後指着上面一行字,就事論事:“你看,隻有你們家我是不要求提前支付定金的,如今世道不好,疫情三年,到現在大家都沒喘上氣兒,這年頭生意都不好做,我們已經流失了一半的客戶了,你是我們的大客戶,失去你,我們就會面臨破産,可是這錢……沒有錢,我們也難以為繼啊。我就是想着你們公司發展不錯,所以才一口氣添置了那麼多機器和人工——”
王廠長的語氣是沒得商量,“如果真的付不出錢,那我隻能命令下面停止生産了。”
“不行!”蘇筱凡立馬否決,“不能停,王廠長,你要相信我,我們隻是一時的資金困難,你看這樣行嗎?等我們交了貨給到甲方,甲方會在年後第一個月就支付款項的,到時候我會根據周轉情況分期付款,不能延期也成,我們商量一下分期付款,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