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秘書,你們到哪了?”
蘇筱凡站在一塊牌匾上寫着“唯一”字樣的飯店門口,在路口不住張望着。
“馬上馬上,堵車呢,蘇總,你們先入座,我們十分鐘左右就到。”電話那頭說話的男子是徐廠長的秘書,姓宋。
“不礙事,我等你們。”
蘇筱凡身着一套複古粗花呢黑白格紋套裝,胸口襯衣做了波紋褶皺設計,襯衣上的珍珠點綴恰到好處,下身成套的未過膝毛邊短裙襯得兩腿筆直纖長,這是套不容易出錯的搭配,很适合今晚的商務場合。
楚焰讓她預訂的是在B城當地很有名的一家酒樓,以貴和精緻聞名,一般都需要提前半個月才能約上,不過在她報了楚焰的大名後,對方直接将他們安排到了VIP包廂。
隻是眼下她可以稱得上身無分文,實在是囊中羞澀,她捅了捅一旁陪她等待的楚焰,“你好歹也是楚總,倒也不必陪我一起等啊。”隻需要負責結賬就行,她心中默默地想。
“既然是有求于人,哪裡還分什麼總?談生意沒必要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太高,這樣反而不利于談判。”
相比蘇筱凡滿臉焦慮,楚焰顯得十分冷靜,他換了一套深色商務西裝,又回到一本正經的模樣,用專人定制的海藍色袖扣緩緩将袖口扣起,不經意露出他那塊6104R玫瑰金星空表。
蘇筱凡望着那塊表,意有所指地調侃:“我懂,用這些東西鎮住人家就行了是吧?”
楚焰不置可否地笑笑,“那若是與夏蟲語冰,豈不是也沒用?”
“嚯,楚大少賣弄起來可還行。”
楚焰正了正臉色,提醒道:“徐有理不是簡單人物,今晚不要大意。”
徐廠長并非像王廠長那樣隻是個普通的廠長,他全名徐有理,但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也從不允許别人直呼他姓名,往日裡脾氣古怪得很,除了宋秘書誰都摸不清他。
此人不但是個精明的商人,還是個極為好色之徒。
隻是他并不是一開始就玩那麼花,蘇筱凡剛開始跟他合作的時候,他是有一個相濡以沫的原配妻子的,後幾年原配因病過世了,徐廠長就變了個人,身邊不斷換着女伴,大多都是些他包養的女大學生,短暫且從不重複。
蘇筱凡最是看不慣這點,而且也怕被他逐漸放大的野心牽連,所以逐漸減少了和他生意上的來往。
若此次不是因為香港撤資,等完成了和楚氏的訂單後,她也是要準備更換供應商的。
跟蘇筱凡排斥對方的心态不同,徐廠長對她卻是很上道,願意為她下的訂單打折,多年來合作也算得上輕松愉快,這當中多少有宋秘書的幫襯和推波助瀾。比起徐廠長,她跟宋秘書的革命情感深刻許多。
所以此番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才委托宋秘書幫忙約見了徐廠長。
雖說是一口一個徐廠長的喊着,但徐有理的生意不僅僅是加工廠那麼簡單,他投資眼光毒辣,早就将目光投到了東南亞,價格低廉的生産力促使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産業涵蓋面也越發廣泛,不僅僅是工藝品、機械零部件這種小東西,甚至有牽扯到海外□□的方面,已經不是蘇筱凡這種小本生意能比肩的了。
隻能說,徐有理還看得上她這門生意,她得燒高香,畢竟她能帶給對方的這點蠅頭小利,根本不值一提,以至于蘇筱凡幾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成了他洗白的一環。
蘇筱凡很好奇楚焰有什麼辦法或建議,于是問道:“那依你看,今晚要怎麼談,才能讓他同意在保證産量的同時,允許我們延期付款?”
“暫時很難讓他同意,這得看徐有理到底端的是什麼心思。”
“那我們今晚這一出不是白費工夫了?”
楚焰若有所思地問:“你說,這徐廠長是愛财,還是愛色?”
“……兩者都愛,成功的商人從來不做選擇題。”
“如果是愛财,那确實很難攻克,如果是後者……”
蘇筱凡立馬投來一個厭惡的眼神,“你不是想要我去□□那老頭吧?”
“想啥呢,”楚焰被氣笑了,“我至于讓自己老婆去□□一老頭嗎?”
楚焰喊老婆的語氣絲毫不突兀違和,以至于蘇筱凡壓根沒反應過來,她抱胸質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我不可能找人去仙人跳啊,那也太髒了。”
更何況徐廠長跟她是互惠互利的商業關系,沒必要給人家使絆子。
“我是這種人嗎?我隻是想提醒你,愛财的人從不顧及面子。”言下之意,反之則好色的人偏好面子。
蘇筱凡頓悟道:“啊,你是想要我們把他捧得高高的,最後再釜底抽薪?讓他不好意思拂了面子拒絕我?”
楚焰點頭,“是也不是。”
“展開說說呢?”
他搖頭,答道:“一會随機應變吧。”
楚焰同蘇筱凡交頭接耳的功夫,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已緩緩停在了酒樓的門口,泊車小弟連忙上前,從駕駛座上下來一身形高大的西裝男子,是宋秘書,他将車鑰匙遞給泊車小弟後,來到車後座,畢恭畢敬地将車後門打開,然後從打開的黑色車門内緩緩落下了一隻穿着灰色布鞋的腳踝,裸露出來的青色皮膚幹癟皺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