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似乎就沒有一天是安甯的,時其悅不見了。
周六這天一大早她就出了門,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時越生回家時還沒回來。時越生一問之下才發現,全家竟然沒一個人知道她的去向,于是免不了又在家大發雷霆。
陳姨給她打了好幾遍電話,一直都是無人接聽,最後那邊幹脆直接關機了。
她回想了半天:“小悅今天大清早就出去了,問她要幹什麼去也不說。她以前就算要晚回來也會給我講一聲,這次……”說着,她忽然想到什麼,一聲驚呼:“小悅她不會是離家出走了吧?”
時越生聞言稍一思索,臉色難看起來。他拿起手機打了幾通電話,安排了些人一起去找。
陳姨回到房裡,左思右想,又悄悄給時子骞打了一通電話。
時子骞這周沒回家,接到電話時正一個人在宿舍裡。他接了電話,那頭陳姨憂心忡忡地問他:“子骞,小悅今天不知去哪了。你在學校,要不去初中部那邊看看小悅在不在宿舍。她平時也沒什麼朋友,這麼晚了能去哪呢?不會是自己回學校去了吧?”
時子骞想了想,說:“好,我去看看。”
打完電話,很久都沒再有什麼動靜。等到快11點,她聽見時越生接了一通電話,帶着祝青出去了。
她推開房門出來,屋裡已經陷入沉寂。她走了幾圈,最後走到沙發前坐下,;臉上表情有些焦躁。
陳姨早些年離婚後就沒有再成家,也沒有孩子,如今一晃在時家已經十幾年,可以說是她是看着時其悅長大的。以往時其悅出門前都會跟她打聲招呼說聲要去哪,今天卻沒說,她也沒追問,這會越想越自責。
好容易門口終于響起敲門聲,她連忙起身去開門,門外的人卻是時子骞。
“子骞,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怎麼樣,有看到小悅嗎?”其實她看到時子骞空無一人就知道了結果,但還是抱有一絲期待。
時子骞搖了搖頭。
陳姨失望道:“時總出去了,應該是去找她了。小悅這孩子手機也打不通,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會的。”時子骞說,“不是已經去找了嗎,會找到她的。”
大概是因為他的語氣太肯定,陳姨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在沙發上坐下了。又絮絮叨叨地說:“最近小悅心情一直都不好,也不願意跟時總講話,不知道是不是跟他鬧了什麼矛盾。這父女倆……唉。”
時子骞跟着在她旁邊坐下,将電視打開了。
電視裡一直在放廣告,裡面的熱鬧的人聲傳出來,屋裡聽着沒有那麼靜,旁邊又有時子骞陪着,陳姨好歹沒那麼焦躁了。
兩個人看了一會,時子骞悄悄起身,上了樓,推開時其悅的房間門。
她的房間裡整整齊齊,不像是少了什麼東西,也沒有翻動過的痕迹。他站了一會,又下了樓,重新坐回沙發上。
等到大門再一次被打開時已經近一點鐘,時越生他們終于回來了,時其悅跟在他們身後。
陳姨頓時舒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去,卻見時越生臉色不好,隻好頓住腳步,沒吱聲。
“好了,都睡去吧。”時越生情緒難得的平靜,進門後像是累極了,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上樓去了。
祝青看了看沙發上無動于衷的時子骞,又看看時其悅,語重心長地說:“其悅,别再這麼任性了,你爸今天忙了一天,回來還要操心你的事情。你也挺大了,該懂事點了。”她揉了揉眉心,也跟着上樓了。
等他倆走了,陳姨這才去拉時其悅。“小悅,你今天跑哪去了?你爸和你祝阿姨都急壞了。”
時其悅垂着眼睛,沒什麼表情:“我去找我媽了。”
陳姨一愣,猶豫着說:“怎麼突然去找她了?要去也應該先跟你爸打聲招呼……”
時其悅輕輕截住了她的話頭:“我爸說離婚的時候是我媽不要我,她隻想要時其樂。我想去問問她。”
時子骞的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過來,落在她臉上。
“啊。”張嫂張了張嘴,看着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時齊悅擡起眼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而後平靜地說,“都睡吧,我也要睡了。”說罷就朝着樓上走去了。
“小悅……”陳姨伸手想拉住她,被她躲過去了,于是求助般地看向時子骞,好像希望他說點什麼。
時子骞默默關了電視,站起身:“陳姨,沒什麼事了,你也早點睡吧。”
“可是……”陳姨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
見時子骞跟着上了樓,陳姨隻好關燈了房,一樓又重新歸于沉寂。
每次在家時子骞總是睡不好,時越生不喜歡家裡有太多外人,所以家裡常住的保姆就隻有陳姨一個。屋子太大,每到晚上總是顯得太靜、太空。
他今晚依舊睡得很淺,剛睡着沒多久,就聽見外面有細微的動靜。他閉着眼又躺了一會,還是坐起了身,推門而出。
樓下通往花園的門開着,月光很亮,照着花園的長椅上一個抱膝坐着的小小身影,以及一點閃爍的紅色光暈。
“你在幹什麼?”時子骞站在身後看着那邊,開口問道。
長椅上的身影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吓得抖了一下,回頭看見他,無語道:“大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吓人,大半夜的突然從别人背後冒出來,差點害我燙着手。”月光下,時其悅鎖着眉,一張瓜子臉下颌尖尖。
“大半夜的不睡覺,一個人在這幹什麼?”
“賞月啊。”時其悅答得理所當然。
時子骞盯着她的手:“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煙啊。”時齊悅甚至伸出手晃了一下給他看,“認不得啊?剛被你吓的,煙灰差點抖手上。”
時子骞默了片刻,“你才剛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