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就好,還想不想更開心一點?”
“想!”
“好啊,那我就——為大家獻唱一首青藏高原!”
“嚯——!”見慣了方主任平時疾言厲色的樣子,他突然來這麼一出,大家都新鮮的很,一個個止不住地起哄,氣氛一下子就熱烈了起來。
方主任在大家的起哄聲中唱了起來,令人意外的是,他唱歌竟然唱的真的很不錯,台風也很正,頗有上一代老藝術家的風采,引得大家掌聲陣陣。
他在大家的掌聲中唱得更加賣力,甚至措不及防地在随機抵了話筒到前排某個同學嘴邊示意他唱,那同學立馬捂着嘴躲避,大家又是一陣大笑。方主任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又收回話筒,接着唱起來。
到了高音部分,伴随着他努力的顫音,所有人都跟着歡呼起來。
廣場後的湖面碧荷萬頃,空氣中都是植物清甜的氣息,每個人看起來都放松又惬意。展新月在大家的笑聲中舒展了雙腿,取出逄雲給她帶的便當盒。
時子骞坐在她前方,她又拿出一盒準備給他,遞過去時卻見他半側着的臉上毫無笑意,眼睛微微垂着,正在專心撕自己食指上纏着的創口貼,上面有一塊明顯的深色痕迹。他将撕下來的創口貼團成一團,又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張新的。
廣場上方主任一首歌罷,對着話筒說道:“今天這難得的機會,咱們放松放松。剛才那首歌就當是我抛磚引玉,下面咱們各個班踴躍地上來表演節目啊!”
大家剛才聽歌時還氣氛熱烈,這會一說要出節目立刻就啞巴了。
“大家積極一點啊!就沒有人想展示展示自己嗎?”老方勸大家。
展新月盯着下方,展新月雙手撐着地面往下坐了一個台階,坐到了時子骞身邊。
“喏,飯團。”她先将便當盒遞給時子骞。
時子骞偏頭看她,道了聲謝。
展新月停了兩秒,又小聲說:“創可貼不能一直貼着,止了血就要取下來,不然傷口不透氣的。”
為防他不信,她又說:“我小時候又一次手割了個小口子,我爸爸給我貼了創口貼,我當時覺得好新鮮,一連好幾天都不肯取下來,後面我爸爸好說歹說,才哄着我取下來。那道小小的傷口早就就結痂了,但因為我一直貼着創口貼,結果我爸爸給我取下來的時候,痂都變軟發白了。”
時子骞說了聲“好”,手指蜷起,将那張還沒貼的創口貼握進掌心。
“要不給我幫你看一眼你的傷口吧,如果不嚴重的話,等它自己愈合就可以了。”展新月說。
“小傷口,已經差不多好了。”時子骞搖頭。
“那好吧。”展新月也沒強求。
老方還在下面極力号召大家主動站出來表演節目,仍然沒有人報名,倒是幾個班互相起着哄,叫嚷着要喊對方先出節目。
“這樣吧,大家一起掌聲鼓勵一下,看有沒有勇敢的同學願意主動站出來!”老方不死心地鼓動着。
人群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時子骞也略鼓了鼓掌,旁邊的展新月忽然一聲驚呼。
“呀!你的手好像感染了……”
他擡手時,展新月無意中掃到了他的手,他那骨肉勻停的指節上,一塊顯眼的傷口觸目驚心。
“好像是吧,沒關系。”時子骞翻過掌心,掩住那處傷口,“已經快要好了。”
“怎麼會沒關系呢?”展新月伸手隔着校服摁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翻過來,湊過去仔細看了眼,抽了口氣,“真的感染了,你這樣會留疤的。”
說話間,下方突然一陣熱烈的騷動,展新月一邊企圖勸說他還是要去醫院看看,一邊随意朝着廣場上看了一眼,視線卻頓住。
前排,數一班的男生們吵嚷的最厲害,這會子推推搡搡的,愣是将一個男生推上了廣場。
那個男生校服都被他們扯得皺巴巴的,站在方主任旁邊理着衣服,滿臉無奈。
正是幾日未見的許慎。
展新月慢慢松開手,側回身體,坐正了。
“吳主任!許慎他主動報名要表演節目!”前排有人大喊道。
“很好啊!大家就是要這麼積極主動。來,這位同學,你要表演什麼?”方主任的話筒當即就遞了上去。
許慎隻好接過話筒,他雖然結結實實地被同班同學坑了一把,但看樣子不慌張,甚至可以說是淡定。
他朝着他班的男生比了個“你們都别想跑的掉”的口型,而後便清清嗓子,面色正經起來:“剛剛吳主任給我們唱了一首青藏高原,我覺得大家應該都還沒有聽夠,我就邀請吳主任跟我合唱一首吧。”
他今天校服倒是穿的整齊,但頭頂一縷頭發微微翹着,也不知是不是在車上睡覺時壓的。
“行啊!”方主任今天顯然心情非常不錯,“你随便挑,隻要是我會的,我都奉陪。”
“那我就點一首——”許慎握着話筒,笑得懶散,而後眉毛微微一挑。
“知心愛人!”
全場爆發出一陣大笑。
吳主任眼睛一鼓,“倆大老爺們唱什麼情歌……”
“吳主任,您剛剛可是說全都奉陪的啊,這麼多人都聽着呢,耍賴不好吧。”許慎笑道。
方主任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話鋒一轉:“先說好,我要唱男聲哈!”
大家都樂的前俯後仰,展新月抿着唇看着他們,面無表情。
時子骞看了看她,又看向許慎,而後重新低下頭。他的手指摩挲着那處潰爛的傷口,一陣痛感傳來,尖銳又奇異地令人上瘾。